來到縣城,徐家村眾人興奮的東張西望,說著縣城的變化。
街道上的行人很多,一眼看過去,烏泱泱的全是腦袋,不時還有人牽著牛馬雞鴨路過,各種臭味混雜在一起。
“好久沒在縣城看到這么多人了。”來順樂呵說道。
“今天又不止龍二一個人被槍斃,大伙都想來看熱鬧。”胡興旺說道。
先在街道上逛了不一會兒,眾人聚在大牢外面,對著大牢指指點點,將龍二做的壞事一樁樁扒出來。
徐母已經許久沒來縣城了,縣城的模樣倒是沒啥變化,但是給人的感覺大不同,仿佛煥發了新生一樣。
徐父則一直忙著說話,他在縣城認識不少人,都在和他寒暄交流。
得了空,徐父對他感慨道:“物是人非,以前好多的老伙計都不在了,都被新兔給收拾了。”
他指著一個走過去的穿著破舊綢衣的老年男子,“李財主你還認識吧,現在也被打成窮人,還好,還好我不是地主了。”
徐福貴扶著他的手,“爹,禍福相依。”
徐父用力的點頭,“活了大半輩子,禍福相依,真的是禍福相依,當初你把家產輸光,如今倒真成了幸事。”
說完,迎面又走來一個熟人,徐父拄著拐杖,笑呵呵的和來人說話,言語間唏噓不已。
“爹,看,冰糖葫蘆!”
騎在他脖子上的有慶突然喊道,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個人扛著冰糖葫蘆在叫賣。
“貪吃鬼。”
家珍踮起腳點了一下有慶的額頭,邁步朝賣冰糖葫蘆的人走去。
“冰糖葫蘆怎么賣的?”
“誠惠,三分錢一串,五分錢兩串。”
家珍想了想,從荷包里拿出一毛錢的紙幣,“給我來四串。”
“好嘞,你拿好。”
家珍拿著四串糖葫蘆回去,給有慶鳳霞兩人各一串,又給翠萍一串,剩下一串拿給了徐母。
徐母含笑搖頭,“家珍,你自己吃,我這口老牙可吃不了這些。”
“福貴,給你吃。”家珍將糖葫蘆遞過來。
徐福貴低頭咬了第一個被麥芽糖包裹的山楂,含糊不清道:“行了,我就嘗嘗味道,剩下的你吃。”
“我哪兒吃得了這么多。”家珍話雖然這么說,但依舊咬了一小口山楂,酸酸甜甜的味道讓她瞇起眼睛,嘴角不自覺的揚起。
“娘,你不是說你不喜歡吃糖葫蘆嗎?以前爹買回來的時候,你從來都不吃。”鳳霞嘴里包著糖葫蘆,含糊不清說道。
“你娘呀,不是不喜歡吃,是舍不得吃。”徐母說道。
家珍輕笑一聲,摸了摸鳳霞的腦袋,問她好不好吃。
“好吃。”
“家珍?”
一道聲音突然從旁邊傳來,徐福貴轉頭一看,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眼里布滿血絲的女子直勾勾的盯著家珍。
這人看起來三十來歲,皮膚比周圍人要白很多,手上沒有繭子,頭發凌亂,如同一個落魄的小姐。
家珍狐疑的看了這女人兩眼,突然想起了什么,驚喜道:“玉娟?”
“家珍!真的是你!”名為玉娟的女人眼眶瞬間就紅了,興奮的看著家珍,“你還是這么年輕漂亮。”
家珍走過去拉著她的手,將她額頭前的頭發撥到耳朵后面,心疼道:“玉娟,你怎么成這樣了?”
玉娟搖搖頭,豆大的淚珠從臉上滑落,家珍連忙安慰。
徐福貴走上前,疑惑問道:“家珍,這是......?”
不待家珍說話,玉娟擦掉眼淚,盯著他問道:“你是徐福貴吧。”
徐福貴點頭,“是我。”
“好幾年不見,徐少年貴人多忘事,把我給忘了?”
徐福貴一臉懵逼的看著她,重生回來,上輩子的好多事情都不記得了,他對這人真沒有一點兒印象。
家珍好笑的拍了他的手臂,“哎呀福貴,你咋就給忘了,這是溫玉娟呀,溫家的小姐,當時和我一起在夜校讀書,你們當時還見過好幾次呢。”
徐福貴眨眨眼睛,記憶深處好像真有模糊的印象,于是恍然道:“哦~好像真有這么個人,當時就是你勸家珍不要嫁給我?”
依稀記得,當時家珍和溫玉娟兩人很要好,不過溫玉娟得知家珍要嫁給福貴的時候,極力反對。
為此,家珍和她還斷絕了來往,以后再無聯系,沒成想今天在縣城遇見了。
家珍拍了一下他的手,“瞎說什么呢,當時玉娟也是為了我好。”
溫玉娟眼神復雜的看著他們,突然問道:“之前不是聽說徐福貴把家產輸光了嗎?”
徐福貴訕笑兩聲,大方點頭,“是,把家產輸了個精光,現在就是普通百姓。”
溫玉娟奇怪的看著他們,“你們這樣子可不像是普通百姓。”
一身的衣裳都是的確良,手里還拿著冰糖葫蘆,面色紅潤,普通人家哪會這么悠閑自得。
家珍笑了笑,轉移話題,“玉娟,你咋成這幅模樣了?”
老實說,她第一眼真沒認出溫玉娟,她印象中的玉娟,永遠穿著干凈的絲綢衣裳,頭發用玉簪盤住,一舉一動盡顯大家小姐的風范。
結果現在,穿著粗布衣裳,眼神憔悴,似乎經歷了巨大苦難。
看到溫玉娟這幅模樣,家珍心里也生起了共鳴,當時福貴輸光家產,她的狀態與此時的溫玉娟差不多。
溫玉娟嘆了一口氣,簡略的將自己的遭遇說了出來。
原因很簡單,溫家被新兔收拾了,她也從當初的大小姐,變成了一個窮人,不,比窮人還不如,因為她一輩子都沒有翻身的機會。
“今天我是來見我爹最后一面了,他等會兒要被槍斃。”溫玉娟哭泣著說道。
家珍沉默,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溫老板也要被槍斃?!”徐父一直在旁邊聽,驚訝看著溫玉娟,心里又是一陣慶幸。
溫玉娟抬頭看著家珍,“家珍,你也快三十歲了吧,看起來還和以前一樣年輕漂亮。”
“不瞞你說,三年前我聽說徐家破產的時候,我還在家里笑話你,誰讓你不聽我勸。”
“結果是我錯了,你嫁了個好男人,嫁了個有福氣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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