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嫁了個有福氣的男人。”
家珍微怔,嘴角不由自主揚了起來,“是呀,我嫁了個有福氣的男人。”
嫁給福貴的頭幾年,確實很苦,但自從福貴輸光家產以后,突然就醒悟了,一心一意為了這個家。
這幾年,除了住的房子破了一點兒,其實日子并不算苦,隔三差五都有肉或雞蛋吃。
再說了,自家男人可是遇見過神仙的人,肯定有福氣。
果不其然,戰爭一結束,自家男人就當上了村支書,和縣長的關系很好,自己也馬上去縣城小學當老師。
爹娘健在,一對兒女健康成長,這日子,肉眼可見的越來越好。
“家珍,你可真有福氣。”
聽到溫玉娟的聲音,家珍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收起笑容,拉著她的手安慰起來。
安慰了許久,溫玉娟才問道:“對了,你們來這也是湊熱鬧的?”
家珍訕笑一聲,搖頭,“不是,龍二也是今天槍斃,我們來看看,龍二你還記得吧?”
溫玉娟點點頭,“記得,就是龍二把福貴贏光的,這是你的孩子?”她看著鳳霞和有慶。
家珍發自內心的笑了,“對,大的叫鳳霞,小的叫有慶。”
溫玉娟看著一家團員,闔家歡樂的他們,眼里的羨慕都快溢出來了。
特別是高大耐看的徐福貴,簡直讓她走了眼。
當初這么荒唐的一個地痞敗家子,現在不僅耐看,而且看起來穩重成熟,對著家人噓寒問暖,不時有路人走過來巴結討好。
聽著周圍人的議論,她才知道福貴是新兔組織的一員,現在是村支書,和縣長的關系很好,前途光明。
這些聲音聽得越多,她的心里便越是羨慕,自己家破人亡,當初不看好的家珍卻活得越來越滋潤。
人類的悲歡并不相同。
和家珍比較起來,她更加控制不住眼里的淚水,要不是這里人多,她恨不得嚎啕大哭一場。
“出來了出來了!”
一陣喧鬧在大牢門口出現,她轉頭一看,大牢的鐵門緩緩打開,一對荷槍實彈,穿著土黃色軍裝的戰士率先小跑出來。
緊接著,兩個戰士架著幾個五花大綁的人走了出來,第一個人赫然便是他的父親,曾經在縣城威名顯赫的溫老板!
“爹!”
溫玉娟痛苦喊了一聲,雙腿如同灌鉛一般,邁不動一步,又或者是不敢上前,不敢讓別人知道自己的爹要被槍斃。
溫老板也在四處尋找,看到自家穿著粗布衣裳的,老了好幾歲的女兒后,搖搖頭,示意她不要過來。
溫玉娟早已泣不成聲,直到溫老板被淹沒在人群里,她也沒邁出一步。
從溫老板后面出來的,便是龍二。
他同樣被五花大綁,兩個戰士用力架著他的胳膊,防止他亂動逃跑。
和以前意氣風發的模樣不同,此時的龍二,凄慘無比。
身上穿著白色的囚服,頂著個光頭,臉色灰暗,短短兩個月沒見,不知道瘦了多少,臉頰都凹陷了。
特別是眼神,暗淡無光,身上沒有明顯的傷痕,但一顆心像是死了一樣,行尸走肉,全憑兩個戰士把他拖著走。
“看,龍二出來了,龍二出來了,快跟上!”
徐家村眾人看見他以后,立馬興奮大喊,邁動腳步包圍上去。
或許是太多人喊他的名字,龍二微微抬頭,剛好從徐福貴和徐父面前路過,不過眼神依舊無光,似乎沒認出他們。
不過剛走出兩步,龍二不知哪兒來的力氣,突然轉過頭,瞪著眼睛看著他們,聲音沙啞,“福貴,徐老爺子,我是代你們去死啊!我是替你們去死啊!”
徐父打了個激靈,雙手緊緊握著拐杖,徐貴連忙扶著他的手,看著龍二臨死前的嘶吼,心里平靜如水。
上輩子龍二臨死前也對他說過類似的話,他當時也被嚇了一身冷汗。
但經歷過這么多事情,他早就看開了,這就是每個人的命。
龍二并不是替他們槍斃,而是本就應該被槍斃。
哪怕沒有謀劃徐家的家產,以他的性格和行事作風,大概率也會做其他惡事,照樣會被新兔槍斃。
而徐福貴和徐父哪怕這幾年依舊是地主,即便家產會被充公,但肯定不會被槍斃。
地主也是分三六九等的,他們徐家算不上有多好,但該有的善心還是有的。
心里想著這些有的沒的,目送龍二淹沒在人群里,龍二依舊掙扎著轉頭,死死的盯著他們。
押送的戰士毫不猶豫給了他一肘,“給我老實點兒!”
“福貴,我不去看了。”徐父臉色發白的說道。
徐福貴點點頭,“沒啥好看的,看了還會做噩夢。”
他前世也沒見過槍斃的場面,不過他絲毫不感興趣,這種血腥畫面,誰愛看誰去看。
家里其他人見狀,便都止步,不去看龍二槍斃,在大牢送他一程就夠了。
來順倒是有些意動,很喜歡這種熱鬧,但劉翠萍拉了拉他的衣角,他也只能打消了自己的想法。
接下里就是逛縣城,買東西。
他們沒有目的地,隨意在縣城閑逛,看到喜歡的東西就買,在洋貨店待的時間最長,消費主力自然是家珍翠萍以及徐母,三人給家里添置了不少東西。
徐福貴對逛街不感興趣,和來順蹲在店門口吞云吐霧。
“福貴,你過來試試這件衣裳。”家珍喊道。
徐福貴走過去,她拿著衣服比劃,覺得好看,便立馬叫人裝起來。
徐福貴將香煙掐滅,突然想到過兩年便是糧票經濟,到時候買啥都得要票據,不像現在,拿著錢就能買。
趁著這兩年買賣比較自由,得多買一些稀缺的東西放在空間,免得以后搞不到票據,想買東西都買不到。
逛了一個上午,中午的時候,徐福貴帶著眾人來到了國營飯店。
“這里以前不是王氏酒樓嗎?咋改成國營飯店了?”徐母問道。
徐福貴笑了笑,“招牌雖然變了,但廚子沒變。”
“價格怕是也沒變。”長根突然插了句,表情有些猶豫。
徐福貴輕笑一聲,推著他走進去,“好不容易來一趟縣城,吃頓好的不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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