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花點錢啊!”嘉靖悠悠的開口道。
嗯?
屋子里面的人全都一愣,表情也都謹慎了起來。
花錢,要花錢嗎?
嚴世蕃有些發懵,我沒聽錯吧?剛剛皇上說要花錢了,是花錢,是花錢是吧?
其他人的表情也都差不多。
當今天子有多能花錢,他們心里面都很清楚,也都知道嚴世蕃隨口一說,表一表自己的孝心,僅此而已。可皇上說要花錢,這事恐怕就是真的了。
“皇上的意思是?”嚴世蕃小心翼翼的問道。
“你孝心可嘉,很好,”嘉靖笑著開口道:“有你這樣的兒子,嚴閣老的身子很快就會好了,朕已經看出來了,嚴閣老并不是中毒,是中邪了。”
屋子里面瞬間就靜了下來,每個人的神情都更古怪了。
高拱下意識的抿了抿嘴,他差點沒笑出聲,轉頭看向了嚴世蕃,目光之中都帶著幸災樂禍,讓你得瑟,該,這次不得瑟了吧?
“朕前些日子閉關修煉,已然大有突破。”嘉靖緩緩的說道:“天眼已開,尋常鬼魅已經瞞不住朕的眼睛了,嚴閣老是被鬼氣纏身了。”
“難不成要做法事?”嚴世蕃再次小心翼翼的開口道。
嘉靖搖頭,一副感慨的樣子說道:“如果是普通人自然可以,可嚴閣老不行,嚴閣老,乃是大明首輔大學士,身負國運,普通的法事怎么能行呢?”
“要建氣運神廟,只有氣運神廟能救嚴閣老,數量也不必太多,在京城選址建一百座就可以,每座也不必很大,一進的小院就可以。”
張居正看上了徐階,目光之中帶著震驚。
皇上說的對,的確是不大,可一百座,可京城居之大不易!不說建廟,單單是一百座小院要多少銀子?真要這么干,那還了得了?
嚴世蕃咽了一口唾沫,抬起頭道:“這?臣家里怕是。”
“你剛剛說愿意散盡家財,朕心甚慰,難得你如此孝順。”嘉靖打斷了嚴世蕃的話說道:“如此一來,你爹有救了,回頭朕讓人把圖紙和選址送過來,你按照修建也就是了。”
嚴世蕃一臉懵,我答應了嗎我?
“皇上,臣家里怕是沒有那么多錢。”嚴世蕃連忙向前一步說道。
神情復雜的看了一眼床上的嚴嵩,嘉靖緩緩的說道:“如果沒有錢,嚴閣老怕是。”
嚴世蕃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一邊磕頭一邊大聲的開口道:“皇上,救救我爹,念在他為大明兢兢業業的份上,求皇上救救他。”
一邊說一邊哭,涕淚旁流,哭的那叫一個傷心。
裕王有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他覺得自己老爹怕是要被坑了。今天的事情傳出去,對自己老爹很不利。
嚴世蕃的做法很高明,他把自己摘出去了,把責任推到了皇上身上。有能救嚴嵩的辦法,老爹不花錢救會涼了人心。
嘉靖看著跪在地上的嚴世蕃,露出了悲天憫人的表情說道:“呂芳,快把嚴世蕃攙起來。”
“是,主子。”呂芳答應了一聲,就去攙扶嚴世蕃了。
等到嚴世蕃站起來,嘉靖緩緩的說道:“朕自然是要救的,只是你也知道,朝廷實在是沒有錢了,天南地北的都要用錢,朝廷去年開支無度,實在是沒錢了。”
“是,皇上。”高拱向前一步,大聲的說道:“朝廷的確是沒錢了,小閣老,錢是怎么花的,你心里應該有數啊,前幾天咱們還議過呀!”
嚴世蕃臉色發黑,轉頭瞪了一眼高拱。
前幾天在御前,自己和老爹的確狠狠落了高拱一黨的面子,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找上來,把心一橫,嚴世蕃打算放賴。
他哭了,又跪倒在了地上,大聲的說道:“皇上救救我爹吧,看在他辛辛苦苦任勞任怨的份上。”
嚴世蕃打定了主意不出錢,他也不相信修廟能救自己的老爹,破廟誰愛修誰修,真要修也讓皇上自己修。
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嘉靖開口道:“怎么又跪下了?快起來,真要救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嚴閣老身負國運,需要修氣運神廟,如果不身負氣運,便不需要氣運神廟了,只需要一場簡單的法事就可以了。”
“嚴閣老跟了朕這么多年,兢兢業業,朕實在不忍心見他死于病榻之上,回去朕就下旨,免去嚴格老的內閣首輔大學士職位,還他一個白身。”
“如此一來,他身上便沒有了國運,在讓藍道長親自來做一場法事,他的病不日就能好了,剩下的日子,享享天倫之樂也是好的。”
高拱差點沒笑出聲,向前走了一步,面容嚴肅地行禮道:“陛下仁慈,嚴閣老如果是醒著,肯定也會謝陛下恩的。”
“是啊!”張居正也向前一步說道:“事情傳出去,也一定會被天下傳誦,皇上與嚴格老的君臣之誼也一定會名流清史,為后世楷模。”
嚴世蕃跪在地上,他很想起來踹這兩個人一腳。
放你娘的屁!
合著半天要貶官是吧?
我爹現在沒被貶,你們已經開始落井下石了,真要走了,你們還不得聯手弄死我?
羅龍文和鄢懋卿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擔心。
羅龍文向前一步拉住了嚴世蕃,大聲的開口道:“小閣老,閣老對我們都有大恩,我們愿意出錢給閣老修廟,我們都愿意。”
鄢懋卿也向前一步說道:“對,我們都愿意。”
“你們?”嚴世蕃轉回頭,一臉感動的說道:“多謝多謝。”
“小閣老千萬別客氣。”羅龍文搖頭說道:“大明事情很多,里里外外的離不開閣老,我們也是為了大明著想,閣老不能有事兒啊!”
“是啊,是啊,閣老不能有事,大明離不開閣老。”鄢懋卿用力點頭說道。
徐階幾個人看著他們在演戲,目光又落到了嘉靖的身上。
“快把嚴世蕃扶起來。”嘉靖面露笑容的說道:“怎么還跪著?”
嚴世蕃站起身子之后,嘉靖又開口說道:“廟能修嗎?”
“回皇上,為了我爹,為了大明,能修。”嚴世蕃咬牙答應道。
“好啊,很好。”嘉靖滿意的點頭,轉頭對裕王說道:“修神廟很好,回頭你也修點,比你瞎琢磨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有用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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