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江湖沙場梟雄志 > 第九十五章 無有兵馬 唯有快刀 下
    御金一戰之后,默契的蕭遠山和譚山岳各自休整,不說拉出兵馬擺開陣勢大戰,就連按照慣例的罵陣都沒有。

    今日四月十九,譚山岳帶著長子在大營中巡視,身后甲卒將一人反剪雙手,跟在二人身后。

    手下兵馬還算齊整,各種操練有條不紊的進行。

    一刀一槍,劈砍突刺像模像樣,但譚山岳總感覺差些什么東西。

    不自覺的拿手下兵馬和前日死傷殆盡的徐家軍比,越比越覺得手下人和徐家軍不在一個水平線上,若是手下一萬人和徐家軍的一萬人放對,不用比譚山岳都認為自己會輸。

    這種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想法多少讓人不舒服,但這就是譚山岳最真實的想法。

    一想到那日御金城門落下之后,自己單獨一人在遠處看著如浪潮一般前赴后繼,又一個個倒在御金城墻上的下馬騎兵,譚山岳就特別難受。

    易地自處,若是他譚山岳自己身陷重圍,手下人絕對不會有這般不怕死的決心。

    思前想后,緊走慢走間,已然來到騎兵駐地。

    得虧那些徐家軍不怕死的騎兵,讓他平白得到五千多匹好馬,足以裝備二千多騎兵。

    大齊苦于無馬,是以騎兵不足,譚山岳原本只有四千騎兵,而今突發橫財,足足多出一半,高興的好幾晚沒睡好覺。

    騎兵的操練頗為壯觀,結陣沖鋒的鐵騎掀起漫天揚塵,大地為鼓,馬蹄為鼓槌。

    馬蹄翻飛,敲打著人間最大的鼓,攝人心魄的節奏令人心折。

    馬上騎士持矛突進,復而拔刀斜劈,每一個動作瀟灑快意,半點不拖泥帶水。

    將近百丈的沖刺之后,騎軍突然調頭向左,左起第一個騎兵減慢速度,以他為基準,馬頭近乎在一線,呈扇面轉向左。

    這是在演練鑿穿陣形之后的迂回,好從新拉開距離再來一次沖鋒。

    譚山岳對于騎兵很是滿意,微笑回過頭,看著被綁的陸道圣道:“我聽說你以前一直跟著唐永武,后來才跟的徐子東,今日看過我譚某人的騎軍,比起唐永武和徐子東的如何?”

    雙手被綁,衣甲不整,滿臉都是灰塵的陸道圣不屑道:“跑起來是那么回事,打起來卻是另一回事,你這些騎兵做馬匪還湊合。”

    譚真微怒,抬手就是一巴掌,清脆的耳光在陸道圣臉上留下印記。

    譚山岳拉住兒子,故作生氣的喝斥一句,繼而親自為陸道圣松綁,柔聲道:“陸道圣,有些話聰明人不會一直掛在嘴邊,譚某人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事已至此,與其留著這股子氣,不如想想怎么活著。”

    “我也知道手下騎軍的斤兩,所以才會留你一命。譚某人不差騎兵,差的只是會調教騎兵的人。陸道圣,往大不敢說,但一個騎軍副將的位置我還給得起。”

    活動著發麻的手,陸道圣看向操練的騎軍,堅定的搖搖頭道:“不用一個唱紅臉一個唱黑臉,陸道圣本來就是放羊的,做羊軍副將還行,做騎軍副將可沒那本事。譚鎮東,只要我不死,早晚有一天要把御金的事捅的人盡皆知,讓天下人都知道你干的好事。”

    譚山岳依舊笑的如微風拂面:“說出去又如何?誰會信你?徐子東一死,就算陛下知道……”

    “徐將軍沒死。”陸道圣咬牙道。

    啪,譚真又是一巴掌甩在陸道圣臉上,罵道:“給臉不要臉。”

    陸道圣被打的牙齒崩落,口吐血水,卻還是轉回頭盯著譚真,雙目似要噴火。

    譚真被看的不舒服,反手又是一巴掌。

    譚山岳這一次沒再阻攔,語氣也不再 也不再溫柔:“陸道圣,命是自己的,別不把自己的命當一回事。我說徐子東死了,他就死了。譚某人再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指證徐子東是貪功冒進致使御金之敗,這騎軍就是你的,以后不說大富大貴,最少還能有建功立業的機會。若是冥頑不靈,人頭一落,閻王爺可是沒有騎軍給你的,”

    臉頰火辣辣的疼,陸道圣卻是沒有管,一雙眼睛低垂。

    “徐將軍,你真得去了?”腦海里冒出一句疑問,陸道圣還是不信徐子東會死。他記得那日逃出御金之后,突如其來的馬匪開始沖殺,平日爭吵不斷的閆振山先一步掉腦袋,自己抱著必死之心引開馬匪。

    本以為不會有活命的機會,沒想到會被帶回到譚山岳處。

    “徐將軍,馬匪是譚山岳的人,你知道么?”心中哀嘆,陸道圣抬了抬眼睛,想要記住譚山岳的樣貌,以后去到黃泉,化為厲鬼回來的時候不會找錯人。

    樣貌記住,陸道圣緩緩閉上眼睛,決然道:“譚鎮東,早晚有一天,徐將軍會回來取你項上人頭,你好好洗干凈脖子,不要臟了徐將軍的刀。”

    深吸一氣,陸道圣用盡全身力氣吼道:“鎮東大將軍譚山岳勾結蕭遠山,通敵賣國,陷害徐子東徐將軍。”

    其聲響亮,遠處巡邏的甲卒紛紛駐足,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著那衣甲不整卻猶自吶喊的人。

    “你找死。”譚山岳惱恨,他怎么都想不明白,為何陸道圣會這么不怕死。

    譚真往過老爹一眼,見他點頭之后,迅速拔刀。

    “鎮東大將軍譚山岳勾結……”

    吼聲戛然而止,刀鋒過處,陸道圣人頭落地。

    人頭滾出幾步,仰面朝天,死時猶有笑意。

    此刻,譚山岳終于知道自己手下人和徐家軍的人比起來差什么,差的不是刀劍,不是槍矛,僅僅只是愿意為他而死的心。

    心有傷感,想起蒙離死的時候自己往仇人的身前跪下的膝蓋,譚山岳突然明白,他這一輩子都無法讓人為他而死,因為他自己都沒有為蒙離雪恨。

    “厚葬。”不知是良心發現,還是為什么,滿臉凄然的譚山岳留下兩個字,轉身離開。

    虛浮的步伐彰顯他的難受,心頭浮現徐子東的音容:“沒事,沒事,只要徐子東死了,一切都不是問題,不需要有人指證,陛下就算知道,也不會動我,絕對不會。我是第一個投靠他的,他不敢,他不敢過河拆橋。”

    四月的御金,大風突起。

    吹的譚山岳有些站立不穩,狂亂的風中,若有若無的聲音傳來,風聲蓋耳,聽不清明,好像是什么出來領死。

    一回頭,身后的長子已然變色,稍顯驚慌道:“爹,你聽到沒有?”

    “什么?”譚山岳奇怪道。

    不用譚真再開口,風中的聲音變得清晰。

    “譚山岳,出來領死。”

    狂風呼嘯,喝聲如雷,陸道圣的人頭被吹到譚山岳腳下,滿是笑意的臉令他駭然變色:“徐子東?他怎么沒死?”

    “報……”信騎飛馬趕到,慌亂滾落馬下,大聲稟道:“將軍,徐子東,徐子東在外面叫將軍,叫將軍……”

    譚山岳強自鎮定:“他有多少人?”

    “兩百余人。”

    驚慌的譚真啞然,兩百人能干什么?心情一松:“爹,看來徐子東沒死也傻了,他要找死,我們就送他上路。”

    譚山岳沒有長子那般心大,對著信騎道:“傳令下去,全軍列陣。”

    作者山蚯說:今天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