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州，青浦村。
張鐵牛苦著一張臉望著面前的這張漁網，砸吧砸吧嘴，嘆息一聲終究還是把到嘴邊的話又生生咽了下去。
“好端端的咋成了這個樣子呢，明明半年前還好好的，咋的妖獸突然之間就冒出來了呢。”
寧州本意寧靖祥和，原本十分繁榮。可就因為妖獸肆虐，攪合的人心不安。
這種情況下自然沒有多少人敢再下海捕魚了。
官府也下達了禁漁令，告誡漁民短時間內不要再出海了。
可正所謂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張鐵牛實在不知道自己除了出海捕魚還能夠做點什么。
雖然他爹給他取了一個鐵牛的名字，但他畢竟不是真的老黃牛，不能犁地啊。
退一萬步講，即便他真的是一頭牛，也沒有足夠的地給他來犁。
寧州海產豐富，可與之相對的，土地資源十分貧瘠。
因為人口稠密，每個人能夠分到的土地很少。
不然也不會有人想著要出海捕魚。
畢竟出海這種事情風險極高，弄不好就一命嗚呼了。
哪怕是像張鐵牛這樣的老漁民，在出海之前都會拜一拜媽祖和龍王爺，以祈求平安。
在他看來，只要能夠平安順遂的回來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可惜，可惜啊。
現在竟然連出海都機會都沒有了。
張鐵牛不像其他人有一技之長。
他只會出海捕魚。
打他記事起就記著阿爺出海捕魚，每次都會帶回許多魚蝦。
其中的大半會被阿爺賣掉，剩下的一些小魚小蝦阿爺會熬上一鍋湯，他會美滋滋的喝上三大碗。
那個滋味，真香啊...
張鐵牛想著想著，眼角泛起了淚水。
“哭，哭，哭，就知道哭！一個大老爺們整天不知道出去掙錢，就知道哭，我要是你啊，找塊豆腐撞死好了！”
媳婦張陳氏狠狠的瞪了張鐵牛一眼，啐罵道：“家里都要揭不開鍋了，你還在這里游手好閑，非得把咱們都餓死不可？”
“瞧你說的這話，近來海里鬧妖獸，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說特殊時期，官府嚴禁下海，我若真的偷偷摸摸下海，即便沒被妖獸吃了，若是被官府發現也沒好果子吃。你個婆娘怎么就不能盼著點好，非得我死了，你再嫁人不是？”
張鐵牛只這么回懟了一句，婆姨張陳氏便哇的一聲嚎啕大哭了起來。
“哎呀，我的命怎么就這么苦啊，嫁給你這么一個窩囊廢。平日里看你是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的慫貨，怎么欺負起我來就這么厲害啊。瞧把你給能的，你要是真有本事，別沖著家里女人發火啊。”
張鐵牛被婆姨弄得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負氣的扭過頭去。
漁村里像他這樣的家庭還有很多。不能出海對于大伙兒的影響極大。
若是十日半月的還好說，大家咬咬牙也就過去了，全當在家修補漁網，休息休息。
可這一連個把月的不能出海，著實讓人頭大。
不能出海就沒有進項，沒有銀錢就沒法買米吃。
眼瞅著米缸里的米就見了底，這么坐吃山空，直是叫人心痛。
“好了，好了，你也別哭了。一會我去州城里問問，看看官府有沒有新的說道。”
憋悶了良久，張鐵牛覺得一直這樣不是個辦法，便主動服軟向妻子道：“我去問問，若有好消息，立即趕回來告訴你。”谷
張陳氏哭的一臉糊，仍自在生張鐵牛的氣，氣沖沖的道：“你去，若是問不出個東西來就別回來了，我找個繩子吊死也好過受你的氣。”
張鐵牛被生生嗆的不知道該接什么，背著雙手氣沖沖的離開了茅草屋。
...
...
青浦村距離寧州城并不近，張鐵牛走了整整半日才抵達。
平日里他來州城的次數極少，一年半載可能才來那么幾次。
印象中，州城也冷清了不少。
張鐵牛嘆息一聲，跟著人群進了城。
進城之后張鐵牛就徑直向州城衙門走去。
他知道官府但凡有什么新的告示一定會貼在州城衙門外。
他雖然不識字，但州城里有的是識文斷字的讀書人，他可以請一個讀書人讀來聽聽。
反正張鐵牛只關心一件事，那就是何時能夠出海。
若是朝廷不限制出海捕魚了，哪怕是要冒著被妖獸吃掉的風險，張鐵牛也要試上一試。
沒辦法，家里還有一個婆娘虎視眈眈的盯著。
若是張鐵牛再不能出海捕魚貼補家用，這家真的是沒法待了。
寧州城并不大，張鐵牛很快就走到了州城衙門前。
只是他剛想湊近瞧一瞧，就被衙役往外驅趕。
“這里是衙門重地，少往里湊。”
“這位差爺，我就想知道衙門最近還禁海不？”
張鐵牛嘆息一聲道：“這已經一個多月沒法出海捕魚了，家里都要揭不開鍋了。若是再不能出海，恐怕一家人都得餓死了。”
“急什么，這種事急得來？最近海里鬧妖獸知道不？我看你是老壽星上吊活的不耐煩了是吧？”
那衙役狠狠瞪了張鐵牛一眼，隨即冷冷道：“你想要尋思，我可不攔著。可別死在衙門面前啊，晦氣。”
張鐵牛可不敢跟衙役橫，只能賠上笑臉道：“瞧您說的，好死不如賴活著。若非真的沒活路了，又有哪個想去死呢？我就想打聽打聽，啥時候能開海啊。”
衙役揮了揮手道：“等著吧，如今欽差大人已經抵達了寧州，應該很快就會展開對妖獸的圍捕了。等到除掉了妖獸，自然就能夠開海打魚了。”
“欽差大人？這是個啥？”
張鐵牛直是懵了。
在他的印象中，只有縣令、刺史，從沒有欽差大人這個詞啊。
莫不是朝廷新弄出的官？
“休得胡言亂語！”
衙役剛要呵斥，便見趙洵一行人正巧從衙門里走出，連忙沖著他行禮道：“見過欽差大人。”
趙洵微微頷首，點著張鐵牛問道：“這人是？”
“回稟欽差大人，我叫張鐵牛，是青浦村的漁民。我來州城是想問問什么時候能夠開海捕魚。”
張鐵牛搶在衙役前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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