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聽得直皺眉頭,心生厭煩,立即讓身后的武婢沖了進去。
  很快,竇氏被捆成了粽子,破布塞進嘴巴里,再發不出一點聲音。
  怡蘭苑中內外現在有十來個伺候的下人。
  除了那竇氏的貼身嬤嬤撲上來又喊又跪地求饒以外,其余下人全部冷眼旁觀。.5八160.net
  紅袖沉聲說:“夫人精神失常,才會這般不成體統的又喊又叫,等會兒會有大夫過來幫她看病,你們都好生照看著人。”
  “是。”
  所有下人低聲回應,整齊劃一。
  紅袖示意武婢把人抬到房間放下,便轉身離開,回望月樓與謝昭昭回報了。
  謝昭昭聞言,只淡淡“哦”了一聲當是知道了,便一門心思扎進手中那精致的腰帶上去,頭都沒怎么抬。
  自這一日起,怡蘭苑的大夫、湯藥都沒斷過。
  但竇氏的精神已經崩潰。
  無論什么湯藥,她都堅決不喝,送進去的飯菜也不碰。
  一開始還能大聲咒罵謝昭昭和于氏下作賤人,說謝昭昭要毒害她。
  到后來身體虛弱,沒了力氣,一日不如一日。
  謝昭昭每日聽著那邊稟報的消息,不甚感興趣的樣子。
  謝長淵來看了謝昭昭兩次。
  有一次恰逢碰上紅袖正在說竇氏病情。
  謝長淵雖不像謝昭昭那般憎恨二房,但對二房所為也很是抵觸,如今她們自作自受,他也不過皺了皺眉便罷了。
  十月二十那一日,謝昭昭給云祁那身衣服總算是做好了。
  謝昭昭讓人從庫房里面尋了個精巧的檀香木盒子,把衣服整整齊齊放進去,正打算再挑個冠搭配,紅袖匆匆而來,“小姐,二夫人……沒了。”
  謝昭昭頓了頓,看著露在窗口的半邊蔚藍天空:“那就找人治喪吧,辦的隆重些。”
  “可是小姐,梁王對二小姐恨是惱怒,只怕對咱們謝府也十分憎恨,二夫人又是二小姐的母親,這喪事如果太隆重,萬一引起梁王不滿——”
  “不滿就不滿。”謝昭昭說:“喪事不隆重,梁王也未見得對謝家滿意,更何況,我有我的用意。”
  一方面,一場隆重的喪事能填平謝威心中許多對二房的歉疚。
  二來,竇氏重病的時候,謝昭昭已經派人給她娘家傳過信,竇家或許會來人。
  竇氏這些年拿謝家貼補江南竇家,而且竇家亦借著涼國公府謝氏的微風,在江南一帶狐假虎威。
  這一次必定要好好清算。
  即便清算不出銀錢,也要和這群吸血的徹底斷了往來,以免謝家被他們帶累。
  紅袖便應了聲“是”,找人去仔細辦這件事情去了。
  府上很快掛上白稠,設了靈堂。
  謝昭昭自然不會給竇氏披麻戴孝,便直接以傷勢未愈起不來身為由,日日待在望月樓內。
  報喪的帖子也發了出去。
  她每日照常吃吃睡睡,還從庫房選了好幾個冠,覺得都挺配自己給云祁準備的那身衣服。
  這些時日云祁忙碌和梁王周旋,過來的次數不多。
  但每一日總要讓人送點東西過來。
  有時候是清風樓的雪玲瓏和吉祥果,有時候是旁的糕點,零嘴,也有時是一些新奇的小玩意,還會尋摸一些別處的話本子給謝昭昭解悶。
  不過謝昭昭如今也不愿意看那話本了。
  做完了云祁那身衣服之后,便每日只盯著苗先生給的銅人扎一扎。
  喪事第二日,云祁傍晚來到望月樓。
  冬日里寒風陣陣,云祁卻是一身束著箭袖的靛青色秋衫,只在外面罩了一件藏青色繡飛鷹的斗篷,足瞪皮靴,腰佩寶劍,手上也戴著皮制手套。
  整個人從內而外散發出一股凌厲氣質,竟是比這冬日寒風還要冷肅幾分。
  謝昭昭問:“你從軍中回來嗎?”
  “嗯。”云祁點點頭,“這幾日玄甲軍作訓。”
  他是皇長孫,也是西境五萬玄甲軍統帥。
  除了朝中事,他自己的軍中事亦不能耽擱分毫,將領須得和士兵同甘苦共患難,作訓時亦然。
  不說每一項訓練科目一起進行,起碼到場巡查檢閱是必須的。
  “怎么樣?”云祁將斗篷和寶劍交給林野,走上前來詢問道:“你忙的過來嗎,要不要我派人過來幫你處理?”
  “不用。”
  謝昭昭搖搖頭,知道他問的是喪事:“府上的下人都在呢,管事們會辦好這些事情,我都不需要如何操心。”
  “那就好。”
  云祁把皮制手套拆下來丟在桌上,“如果有什么難事,一定告訴我。”
  “好。”謝昭昭這邊應著,示意香桂他們退下。
  婢女們剛退到門邊,云祁忽然探手而來,捏住謝昭昭雙手低聲淺笑:“不幫我暖暖嗎?”
  “……”
  謝昭昭被他那手冷的輕“嘶”了一聲,又聽到外間香桂和紅袖的輕笑聲,沒好氣地瞥了云祁一眼,“凍死你算了。”
  然而話雖是這樣說著,她的手卻將云祁一直大手捏住,“這次要訓多久?”
  “作訓要到年前,到小年吧。”云祁說道:“玄甲軍是一把鋼刀,即便如今暫時在京城駐扎,也須得時常磨礪才行,不然這刀鈍了,以后用起來可就不順了。”
  “嗯,是。”
  謝昭昭點頭,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她牽著云祁的手,兩人坐下后,便把先前的手放開,又抓了他另外一只手來捏在掌心。
  云祁唇角彎起,眸色溫柔:“我耳朵冷。”
  “哦。”
  謝昭昭抬眸瞧了他一眼,雙手果然落到云祁耳上。
  云祁唇邊笑意更甚,忍不住朝前湊上去想使壞親近一二。
  哪知耳上忽然一痛。
  云祁“嘶”了一聲,嘆息地看著謝昭昭:“好姐姐,你做什么?耳朵要被你擰掉了。”
  “幫你捂。”謝昭昭面不改色,兩指在云祁耳上輕輕游走。
  她指尖的溫度溫熱了云祁的耳朵,還在他耳尖上輕輕一捏,“規矩點。”
  “可我許久沒見你了。”
  云祁湊近幾分,溫聲說道:“想念的厲害。”
  離得近了,謝昭昭身上那種甜而不膩,也不知是什么味道的氣息撲面而來,勾的人心頭大動。
  謝昭昭一把捧住他的臉,“嗯,我也是。”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