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言舒面如死灰地盯著他，仿佛昔日那個和藹可親的人居然變得如地獄里的鬼怪一般：“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言言，我還有話要跟你說。”
“我不想聽！”
“請你出去！”
“從今往后你就是殺害我阿姨的仇人！”
她肝腸寸斷，抵在喉嚨處的一股鐵銹味再次攪動著她的胃口，可她這回卻是十分堅強，硬生生忍了下去，她絕不會在這個惡魔面前展露出一點點的軟弱，怪就怪她從前瞎了眼，竟把他當成了父親看待。
現在想來真夠諷刺的，他跟那些用盡手段不講情面的人一樣，竟然冷血地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
“言言，許茹那個女人到死都不想讓你知道她的身份，我覺得很惋惜。”
岑元良笑得意味深長。
姜言舒忍住心頭的不適冷眼望著他：“你想說什么？”
“她自從嫁給了姜文柏，就沒有生自己的孩子，面對你的冷漠和怪罪從來沒有計較過，天底下真有這樣無私的人么？”
“還有，和姜文柏兩情相悅的是她，面對云卿搶了自己的位置她居然沒恨過還把你視作親生子。”
“這些你難道都沒有懷疑過？”
姜言舒的淚水模糊了眼睛，想到從前對許茹做過的種種，她的心仿佛被撕成了好幾片了，本想著往后的日子里盡力彌補可不曾想再也沒有機會了。
她憎恨地看著岑元良：“法律不會放過你，你會得到報應的！”
“嘖嘖，你還是沒聽懂我說的話。”岑元良咂咂舌，在她面前坐了下來，悠閑地舉著一杯紅酒。
“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我便告訴你真相吧。”
姜言舒也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不過她也沒那個心思去計較，而是陷在許茹墜崖身亡的痛苦和自責中不能自拔，尤其腦海中許茹臨死前對她的那個笑，扯著她的神經劇痛。
“你知不知道許茹才是你的親生母親。”
岑元良的一句話在姜言舒的耳邊炸開，她咬著唇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胡說八道什么？”
“我知道你接受不了，可你用心去想想，她對你做的一切是不是一個母親對孩子的關懷？試問哪個后媽能做到這份上？”
岑元良拿著話步步緊逼。
姜言舒身體一軟癱在地上好半天消化不了，抖動得厲害，淚水滑過她的臉頰砸在地板上，到了最后都沒有眼淚可流了。
“我知道我的一面之詞你不相信。”說完他從口袋中掏出一個錄音筆丟在她面前：“你想要的答案都在這里。”
說完，他就帶著仆人離開了房間，只剩下姜言舒一個人眼神空洞地坐在地板上。
過了許久，她顫抖著雙手點開了錄音筆的播放鍵，里面許茹的聲音響了起來，還有姜文柏的聲音。
姜言舒聽了很久，對于她是云家女兒的身份還有他們四人之間情感糾葛全都落入了耳中。
包括許茹親口承認自己是她的女兒的事實。
原來都是為了保護她不被人知道的私生女身份才會委屈了一輩子。
錄音筆里的每一句話都化作了一道道電流擊中她的心臟，那種深入骨髓里的痛讓姜言舒堵在喉嚨里的那顆鮮血盡數吐了出來，灑在潔白的地毯上，實在扎眼。
腦海里的所有疑團在這一刻都解開了，她不自覺想到許茹素日里對自己的笑臉崩潰到大笑起來。
她緊緊抓住沾著血的羊毛毯，做胸腔通到窒息。
她望著眼前許茹的幻影，想要伸手去觸摸，最后還是消散了，梗在喉嚨里的那一聲“媽”卻怎么也發不出聲來。
與此同時，強烈的情緒波動讓她的肚子通了起來，姜言舒模糊間甚至看到了她雙腿之間流出的鮮血，微弱的聲音無助地抽噎著：“孩子，我的孩子......”
姜言舒再次有意識的時候，她看到了懸在身體上方刺眼的燈光以及徹骨的冰冷，在這溫度極高的夏天里，她莫名能感受到身體的每一條神經像被冰封了似的。
模糊漸漸明朗的視線內，是醫護人員的身影，察覺到不安與危險氣息的她想要逃離這個地方，可全身沒有一點力氣：“你們要干什么？”
“姜小姐還是好好配合吧，不然你肚子里的孩子可就保不住了。”
“孩子......”姜言舒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看著自己高挺的肚子還在，她總算有了些安慰：“求求你們幫我保住孩子。”
不知道過了多久，刺眼的手術燈關閉了，她實在累極了也沉沉睡去。
“孩子保住了？”
“是的岑董，這孩子真是命大，姜小姐的身體出現了那樣大的情況，都沒能波及到。”醫生如實相告，他做過太多的手術，這么頑強的生命力還是頭一回遇到。
真不愧是岑霄的孩子，就是不一樣！
岑元良抿了口紅酒，他一點都沒打算現在就殺了這個孩子，最好的報復就是等他生下來再去實現最大價值。
岑霄拿著那些開發案殺了他一個措手不及，又有收集到的股權成功贏得了董事會的信任奪得了公司大權本就讓他恨得牙根癢癢，幸虧他手上還有姜言舒和孩子這個籌碼，打蛇打七寸，只要有這兩個軟肋在，還怕控制不了岑霄么？
“給我盡全力保護這個孩子，讓他平安降生，要是出了一點紕漏，你們懂得。”
岑元良如同一個笑面虎，語氣中的威脅不言而喻，嚇得醫生趕緊表態：“您放心，岑董，我們自當盡心盡力。”
“岑霄搶了公司大權，你還能這么悠閑自在？”孟淑嫻一身無袖旗袍款款走來，言語之間都是嘲諷。
“慌什么？幸虧我做了兩手準備。”
岑元良抬眼都沒抬：“怎么樣？替你拿到了你丈夫的財產繼承權不應該好好感謝我么？”
“你知道的我想要的不止這些。”
孟淑嫻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坐在他對面，岑元良掃了她一眼，拿到了繼承權就是不一樣，身上戴的首飾都變成了無價之寶。
“你說你惦記他有什么用，還不如看看我，我向來對美人很憐惜的，沒必要為了年輕時的遺憾就犯蠢。”
孟淑嫻皺著眉頭剜著他：“你這種沒有擁有過愛的人必然不會懂，這個話題我們也沒有討論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