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你怎么在外面不進來？”
崔氏聽完全程，屋里的人才發現她。
崔大娘子表情尷尬，有些心虛的不敢看崔氏，也不知道剛才的話她聽去多少。
但想想崔夫人向著她，她心里又踏實了。
崔氏無視她的問題，跟崔夫人行禮問安。
“哼！你還知道我是你娘，一年到頭不回來一次，更不知道幫襯家里，白眼狼！”
崔夫人表情刻薄，被崔大娘子上過眼藥，現在看崔氏著實不順眼。
崔氏早就習慣了，她已經不是那個會期盼父母疼愛的稚童，崔夫人的辱罵只會讓她的心更加硬。
“我自然比不上姐姐貼心，不知姐姐幫了家里多少？”
崔大娘子沒想到崔氏敢跟娘頂嘴，還拉她下水。
若崔氏是沒給過家里幫助，那崔大娘子就是一直在索取了。
然而崔夫人從來沒覺得這有什么不對，她的女兒當然要幫襯著，而崔氏搶了姐姐的好姻緣嫁到國公府，就該無私奉獻的回報。
“原來妹妹在怪我，可當初若不是妹妹嫁給鈺郎，我也不用嫁給宋庵，成親這么多年沒孝敬過父母，還要娘貼補我。”
她手捏著帕子，嚶嚶哭著，一臉的委屈，可把崔夫人給心疼壞了。
“哎呦，娘的乖女兒，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現在回京趕緊跟宋家斷了，娘再給你找門好婆家。”
她乖啊寶啊的哄著崔大娘子，終于將人哄好，轉頭立馬換了表情。
“你能嫁給裴鈺本來就是搶的蕓兒的姻緣，現在蕓兒回京，你趕緊自請和離把裴鈺還給蕓兒！”
母女兩人一唱一和，就差逼著崔氏馬上和離了，完全沒想過裴鈺的意見。
或許在她們心里，裴鈺本就屬于崔大娘子。
崔氏低頭冷笑，再抬頭表情已經恢復了平淡。
“好，我去和離，希望姐姐能如愿嫁給裴鈺，妹妹在這就先祝你們白頭偕老、子孫滿堂。”
她眼睛直直望著崔大娘子，惹得崔大娘子不自然的躲過她的目光。
“我和鈺郎自然會再續前緣恩恩愛愛，妹妹且看著吧。”
崔氏眼中閃過諷刺，嗯，她會親眼看著。
看著崔大娘子如何一步步作死。
從崔家出來，崔氏就回了國公府。
裴鈺聽到她回來，殷勤的上前迎接。
崔氏避開他的手，和他一起進了屋。
裴鈺親自幫她倒了杯茶水，笑著遞給她，“茹兒出去半天累了吧，要不我給你捏捏肩？”
他這副卑微討好的模樣，崔氏并沒有覺得爽快，相反替他累得慌。
裴鈺是多驕矜的人啊，年少成名，文采斐然，以前的翩翩少年郎在她面前低聲下氣，崔氏只覺得恍然。
她喜歡的是那個瀟灑飛揚的裴鈺，不是眼前這個因為愧疚百般討好她的男人。
崔氏輕嘆了口氣，將茶杯放在桌上。
裴鈺本就盯著她的一舉一動，見她這樣心里倏地緊了緊。
“裴鈺，我們和離吧。”
這次是真的，她不想再糾纏了。
聽到她的話，裴鈺有種石頭落地的感覺。
崔氏不是第一次說要和離，可前幾次都被他打岔哄過去，但這次，他知道崔氏是下定了決心。
裴鈺有些退縮，不敢看她的眼睛，嘴中像吃了黃連，又澀又苦。
“茹兒，你就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他會改的，不會再惹她傷心了。
裴鈺眼中帶著祈求，崔氏掐了掐手心，讓自己狠心下來。
“我給過你很多次機會了裴鈺，這次你能不能給我一次新生的機會，我想過自己的日子。”
她不想再糾纏下去了，國公府外的天地自由又暢快，她想好好活一次。
崔氏的眼中帶著渴望，如一團烈火般灼傷了裴鈺的心。
他剩余的祈求都卡在嘴里，再也說不出。
裴鈺深呼一口氣，笑容苦澀的開口。
“好......我放你自由，茹兒，我答應與你......和離。”
那兩個字他來回吞吐了半天才說出來，他才剛得知茹兒的身份，就要放手，裴鈺的心口像破了大洞，呼呼往里吹著冷風，冷得他想要落淚。
“謝謝。”
崔氏心里也并不好受，裴鈺是她喜歡了十多年的男人，她的前半生都牽在這個男人身上，為他喜，為他悲。
若不是奚寧，她還找不到活著的意義，可能依然沉浸在裴鈺的喜怒哀樂之中。
可是如今不會了，旁人再重要也比不過自己，她要為自己而活。
“娘那里還要麻煩你去說了。”
安陽郡主這些年對她不錯，雖然崔氏一直無所出，但安陽郡主并未說過什么，加上裴家男人不納妾，裴鈺不睡在她房里，安陽郡主也沒想過給他納妾。
突然提和離，崔氏不知該怎么跟她交代。
“好。”
裴鈺低聲答應下來，這事本來就怪他，也該由他來接受娘的怒火。
“謝謝。”崔氏今日跟他說的最多的就是謝謝，兩人之間突然有了屏障，裴鈺心口越發痛了。
“我讓下人收拾東西，明日就搬出去。”
“你去哪？”
崔家他是知道的，崔氏本就不受寵，崔夫人自然不會讓她回去，她自己沒有宅子，離開國公府她能去哪？
“總有地方去的......”
崔氏低聲呢喃了一句，這些天她賺了不少銀子，買座宅子的錢還是有的，而且她已經跟奚寧說好，先暫居城南。
“我有幾座宅子，你去住......”
“不用了，我已經找好了地方，就不麻煩二爺了。”
崔氏不等裴鈺話說完，就打斷了他，她不想跟裴鈺再扯上任何關系，和離后兩人做陌生人最好。
她行了禮，轉身進了內室收拾行李，裴鈺臉色發白，腳步踉蹌了下扶住桌子，心口疼的差點站不住。
茹兒就這么想離開他？
二爺？
哈哈哈哈，好個二爺。
裴鈺喉頭一癢，生生將那甜腥味咽下。
她想離開，好，他放手。
城南。
崔氏帶著大包行李敲開了裴家的門，奚寧披著外衣出來，崔氏紅著眼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阿寧，要麻煩你了。”
奚寧攬著她，“說什么麻煩，崔姐姐想住多久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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