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謹立馬點頭：“想。”
“好，那姐姐和你一起想辦法。”
接回顧謹的前幾天，顧傾城什么也沒干，就帶著他到處玩。
每去一個地方，她都會拍照留念。
有顧謹一個人的單人照。
也有他們兩個人一起的。
最后，一周的游玩下來，她的手機里幾乎拍滿了照片。
“姐姐，你怎么拍這么多照片呀？”晚上洗完澡，顧謹問她。
顧傾城伸手，輕柔的摸了摸他的頭，一臉溫柔：“因為照片能把我們人記不住的東西，都拍的清清楚楚，記得清清楚楚。”
“萬一有一天，姐姐不能動了，就可以看著這些照片，回憶我們之間這些難忘的時光。”
這話，顧謹不愛聽。
聽得，也格外感傷。
輕輕彎腰，他趴在顧傾城的膝蓋上。
一只手揪著她的褲腿，就像小時候一樣，出口的聲音，更是奶萌奶萌的。
“姐姐，我不喜歡聽你說這些話。”
“姐姐會陪著我的，一直陪著我。”
顧傾城摸著他的發絲，笑他的孩子氣：“傻瓜，姐姐是人，又不是神。”
“小謹，你有沒有想過，姐姐有一天也會生老病死，如果有一天，姐姐比你先走，該怎么辦？”
小孩兒直接將她兩個腿都抱住：“姐姐就是小謹的神。”
“我不管，姐姐永遠都不會離開。”
看著小謹如此依戀自己的模樣，顧傾城心口又酸又澀。
這幾天，她總想起以前。
想起他們相依為命，一起躲在閣樓里，怕被沈欣慧發現，所以膽戰心驚的過著每一天。
想起連飯都沒有吃的，差點餓死的日子。
而如今，他們終于熬過來了。
日子，也越來越好了。
可怎么，她就得了這個病，又到了要說再見的時候呢？
天上的星星，一眨一眨，小謹仰著頭，一顆一顆的數著。
“小謹，姐姐快過生日了，你知道嗎？”
顧謹點頭：“當然，姐姐的生日我肯定記得。”
“那今年，姐姐想要一個生日禮物，小謹送給我好不好？”
顧謹立馬點頭：“好。”
“不過這一次，姐姐希望小謹能自己賺錢，用靠自己本事賺來的錢，給姐姐買這個禮物，可以嗎？”
“好。”顧謹答應了，又開始疑惑：“可是，我怎么能自己賺錢呢？”
“明天姐姐帶你一起去，好嗎？”
第二天，顧傾城起了個早。
然后給顧謹準備了兩套衣服。
她全都拿了過去，讓顧謹自己挑選。
“姐姐，我選第一套。”
“好，那你換好了，洗好了，姐姐等下面等你一起吃飯。”
因為顧謹不管干什么的速度都比較慢，所以兩人起來的很早。
吃完飯，兩人出門時，剛好八點。
顧傾城手里拿著厚厚的一摞單子，按著順序，她帶顧謹一個一個的去。
看著眼前的高樓大廈，顧謹一臉疑惑：“姐姐、我們要干什么？”
顧傾城把準備好的簡歷遞給顧謹，認真開口：“小謹，你聽姐姐說，姐姐一直覺得你很棒，也比很多人都厲害。
“所以，姐姐想帶你找一份工作，一會兒我們見到面試官，你不要緊張，也不要害怕，就像平時見到姐姐一樣。”
“你把他們每個人，都想象是姐姐，認真回答他們說的問題，不停頓，可以做到嗎？”
顧謹雖然點了頭，但還是有些茫然：“找工作？”
“對，這樣小謹以后就可以和大家一樣，自己賺錢自己花了，萬一姐姐不在你身邊，你也不用害怕。”
“姐姐，我真的可以嗎？”
顧謹看著她，目光里，有擔憂，也有期待。
“當然，姐姐相信你，我們不怕，一個一個慢慢來。”
“好。”
上了樓梯，進了公司。
顧傾城帶著顧謹，和一眾面試者在外面等待。
她記得，這個崗位只招聘兩個人。
但現在，走廊里已經站滿了二十多個人，競爭非常激烈。
因為有顧傾城陪著，顧謹一直的狀態都還不錯。
等了一個小時，終于到了顧謹。
他站起身，特別害怕，連雙手都哆哆嗦嗦的。
他不愿意進去，一副抗拒：“姐姐，我……我不想去了。”
“小謹別怕，姐姐就在外面等你，五分鐘就好了，你不是說要自己賺錢給姐姐買禮物嗎？”
提到這里，顧謹有了一點動力。
深吸一口氣，他的額頭都滲出一層細汗。
捏緊了拳頭，他走進去。
面試門外，顧傾城雙臂環胸，一直站在一個地方，全程連雙腳都沒有挪動一下。
一顆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上。
就連呼吸，都是屏住的。
十秒鐘、二十秒……
幾乎每一秒，都度日如年。
一分鐘……
突然，門被打開，顧謹被幾個人推搡了出來。
其中一個人，瞪著眉，嘴里罵罵咧咧的：“什么玩意兒，一個殘廢，一個傻子也敢到我這里來找工作？”
“怎么？把老娘當猴兒耍？”
“滾滾滾，馬上給我滾，有多遠滾多遠。”
顧謹緊咬著唇，眼眶猩紅的不像話。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默默地受著，一句反駁的話都沒說。
顧傾城立馬沖上去，一把抱住他。
“小謹別怕，姐姐在，姐姐陪著你。”
看到小謹這樣，她別提有多心疼了。
她也知道，今天的第一場面試，一定會很殘忍，非常殘忍。
可是，她不能……
不能放棄。
如果小謹沒有獨立的能力，那她走了，誰能照顧他呢？
或許，有人能照顧他一時。
三年、五年……
可是，除了他自己，沒有人能照顧他一輩子。
所以，她的小謹必須學會獨立生活的能力。
即便殘忍，她也要咬著牙，繼續下去。
剛剛的面試官，這時已經找來了人事，耳提面命的吩咐：“以后所有的招聘都給我加一條，不招智障和殘廢。”
顧傾城本來覺得，以和為貴，不要隨意挑事。
可是現在，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辱，嘲諷。
她，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