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不知天高地厚,倔強的想要跟來,她哪里會知道戰爭有多殘酷,而這樣血肉橫飛的場面,她見了,又能承受得住?
她膽子那么小,還不得被嚇瘋了。
有士兵搜出幾箱金銀珠寶,都是那群土匪搶掠得來的。
慕霆淵只掃了一眼,便道:“同之前繳獲得來的一樣,拿出一部分給弟兄們分了,尤其是傷亡的兄弟,記得多貼補一些給他們家人,剩下的登記造冊,帶回去交給朝廷。”
若一點不留,圣上見他剿了那么多山頭卻空手而歸,又該不滿了。
他諷刺的扯了扯唇角。
“是!”
他一向對手下大方,眾士兵跟著他打仗也從來不畏生死,在戰場上拼殺,不僅死的光榮,家里還能拿到不少補貼,死了就死了,怕什么。
又有一隊士兵拽著十幾個女人過來。
“將軍,她們說自己是被那幫土匪搶來的,怎么辦?”
慕霆淵一個一個的掃眼看去,女人們有的手上抱著孩子,有的衣不蔽體手上腳上還被鐵鏈綁著,俱都低頭瑟縮著哭泣。
他轉開目光,淡淡的吩咐:“讓胡少.將去問清楚這些人家住哪里,可有去處。”
胡少.將就是那位年輕將領,聽到吩咐,放下手里清點的活,走過去,蹲下身。
他長得年輕,臉也嫩,比起其他粗魯的莽漢,看起來要和善多了。
女人們有口齒伶俐些的,紛紛鼓起勇氣回他的話。
慕霆淵走到一邊清凈的地方,也不管地上臟不臟,往地上一坐。
抱起長刀,用先前擦手的衣擺,慢慢將刀背和刀柄上的血污擦去。
擦著擦著,他突然皺了皺眉,往天上看。
日頭已經徹底落了下去,快要入夜,倦鳥早已歸林,天空連只鳥都沒有。
他感覺有什么東西在盯著他看,那感覺就來自天空。
天空?
慕霆淵覺得好笑,難道是漫天神佛看他如此殺戮,惡業纏身,對他不滿?
他口中嗤笑一聲。
不再去管,低頭繼續擦刀。
胡少.將過來回話:“只有兩個有家可回,其余的各有各的難處。”
慕霆淵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然后說:“你去安排一下,有家的送回家,回不了家的給點銀子,讓她們自己想辦法過活。”
他不是圣人,也當不了圣人,能做的只有這些。
胡少.將既覺得同情,也有些頭疼:“那孩子怎么辦?她們有的說不想留著土匪的野種。”
還有人,甚至想交給他們,讓他們隨便處置。
隨便處置,也就是同土匪一樣,斬殺了的意思。
人之常情,也不是不能理解。
天快黑了,再留下去,山路不好走。
慕霆淵站起身,漠聲說:“不愿意留的,就將孩子送去慈幼局。”
慈幼局是專門收容那些無父無母的孤兒,或者家里條件不好實在養不起的棄嬰。
胡少.將一拍額頭,松口氣般笑了:“屬下怎么沒想到呢。”
說著,他又有些遲疑:“不過,最近有慈幼局的城池還在三百里外的洛城,路途遙遠,屬下等人騎馬載著這些嬌嫩的孩子,恐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