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幫水匪萬萬沒想到自己會聰明反被聰明誤,霎那間,看似安靜無害的島上,忽然乍起各種驚呼,怒吼,慘叫。
驚起飛鳥撲棱棱的逃竄。
“一個小小的島上居然藏了這么多人!”
“看來兄弟們真的在島上!”
眾將士又憤又恨,恨不得當即沖上去將那幫害死他們那么多兄弟的畜生全部宰了。
眾人看向慕霆淵,目光殷切,等著他下令。
見試探出結果,慕霆淵淺淺的勾了勾唇:“方才讓你們收集起來的草團呢?”
拜那陣毒煙所賜,各艘船上不少.將士都被毒倒了,軍醫們正忙里往外的治療著。
而那些草團,有未燃盡的,慕霆淵特意讓人挑揀出來留著,還命軍醫以此為基礎上,又加以改良。
幾個士兵抱著三個竹筐跑來:“殿下,都在這了。”
慕霆淵望著遠處那座在夕陽下綠蔭青蔥的小島,唇邊笑容冷嘲:“這樣好的東西,該讓他們也品嘗一下才是。”
眾將士亢奮起來,他們動作很快,不過一會,密密麻麻燃著青煙的火球,隨著火箭一起被砸進島上。
“這又是什么鬼東西?!”島上的水匪大叫道。
旁邊的同伴正勉力的抵擋箭雨:“好像是我們的毒煙!”
“不、不對,這煙呈青色,上面的毒比我們的更加......”霸道兩個字還沒說出口,那人捂住口鼻倒了下去。
一眾水匪一邊慌張撲火,一邊躲避羽箭,在毒煙里狼狽奔逃。
青蔥的小島中央漸漸被煙霧籠罩,星星點點的火光遍布四處,慕霆淵站在船頭,身后是烏壓壓的將士們,這些將士面上俱都罩著浸透了解毒水的布料,嚴嚴實實的捂住口鼻。
他抽出腰間長刀,頓了頓,回過頭。
云窈扶著肚子,紅霞萬丈,她背對著艷麗的晚霞,沖他微笑。
她的笑中帶著期盼,帶著鼓舞,帶著一種讓他安心的暖意。
慕霆淵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有了依靠,一直以來,他都是別人的倚仗后盾,他踽踽獨行,無依無靠,可這一刻,他莫名有了種歸屬感。
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
這是阿窈帶給他的,獨一無二的溫暖。
“沖上去,殺了他們給兄弟們報仇!”他將長刀指向小島,語氣森寒,然內心卻是炙熱。
“殺!”
“沖啊!!”
烏壓壓的人群往小島上進發,云窈在觀世中,看到同樣一群群頗顯狼狽的人從島上沖殺下來。
雙方即刻戰成一團。
刀劍棍棒,鏗鏘金鳴,人類的哀嚎,皮肉的撕裂,聲聲不絕。
夜色慢慢昏暗下來,留在船上的將士們點燃火把,氣氛安靜,大家都在等著島上的戰爭結束。
“天晚了,娘娘不能勞累,先去休息吧?”霍巖青低聲道。
的確是累了,兩個孩子又長大了不少,她現在的身體十分容易覺得疲憊,云窈沒有硬撐,在紫蘇她們的服侍下,回了船艙休息。
船艙的另一側是個圓窗,從窗戶往外看去,能看到波光粼粼的水面,月色下的江水是墨青色的,像是墨汁打翻在青色的顏料里,幽幽靜靜。
紫蘇等人離開后,云窈起身走到窗邊的躺椅。
再過幾天就是夏至,天已經不冷了,她穿著寢衣,斜靠在躺椅上,身上搭著一條薄毯,枕著窗外倒映在水面上的星月入睡。
快要睡著之前,她讓星寶盯著老槐島,有事隨時叫醒她。
星寶任勞任怨,拉長了聲音,拖著長調:‘知道啦。’
云窈睡著后,觀世一直定格在老槐島的上空,她不放心,但星寶看的清楚。
那家伙是個極有本事的人,他既能以一己之力扭轉東渠對南夏多年侵吞的局勢,小小的匪賊對他來說,就更不算什么了。
乃至后半夜,水匪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缺胳膊斷腿的,被將士們活捉。
順著水匪逃跑的水路,慕霆淵讓水性好的將士下水追捕,可惜對方游的實在太快,在半路上就被甩掉了。
無奈只能作罷,先正事要緊。
眾將士休息了一小會,便在慕霆淵的帶領下,開始搜尋老槐島。
臨出發之際,阿窈在他耳邊偷偷說了句話——‘順著西南方向一直走。’
那時他就猜,她話里未說盡的意思,應該那里就是三號四號船水兵的埋骨之地。
果然,順著西南方向走到島的另一頭,他們看見了......大批大批堆成山的尸體。
這些尸體大多都渾身赤裸,連件蔽體的衣服都沒有,光溜溜的被像堆垃圾一樣堆成山,他們中的許多人,明明前幾天還在一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
不少.將士默默紅了眼眶,哽咽出聲。
他們一言不發,紛紛脫下身上的衣服披在這些尸體上。
“兄弟,我們來帶你們回家了。”
“走,我們回家。”
他們輕手輕腳的背起尸體,每個人眼眶都盈滿了淚水。
許少杰望著此情此景,恨得雙眼血紅,像是要滴出血來。
他已經知道,這批兄弟會死在這里,除了該怪那幫該死的畜生,真正的罪魁禍首還另有其人。
那個自負自大一心只想跟慕王殿下爭個高下的梁將軍,梁寶光!
他臉色鐵青,悲憤難言:“待我回去便書寫奏折,我定要將梁將軍的所作所為一五一十的稟報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