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濃,桌上只點了一盞豆大的燈火,忽的,半開的窗扇輕輕動了動。
一點點細微的動靜,甚至還沒有窗外草叢里的蟲鳴聲大,床上原本沉睡的慕霆淵豁然睜開眼。
他扭頭看了眼熟睡的云窈,小心翼翼抽出被壓著的手臂,另只手拿起自己的枕頭塞進她胳膊底下,然后輕手輕腳的下了床。
他的腿傷還沒有好全,走路的時候不免會有些一瘸一拐。
慕霆淵走到窗前,外面站著個黑影,正是從外面回來的施明晨,他抱拳失禮:“王......”
將將開口,卻見自家主子忙豎起一根食指放在唇邊,瞪了他一眼。
施明晨目光不自覺的瞟向床鋪方向,哪怕只是看到一片嚴嚴實實的床帳,也不敢多看迅速收回眼,會意的緊緊閉上嘴。
怕吵著云窈休息,慕霆淵想了想,隨后抬起腿,俯下身子——翻窗戶。
他身材高大,此刻卻四肢并用的往窗戶上爬,既要小心自己的傷腿,又得注意著不能磕碰到哪里發出動靜,動作便顯得十分滑稽和狼狽。
窗外的施明晨都看傻了。
何曾見自家赫赫英武,不怒自威的主子做過這種不得體的行徑?
他想笑,剛憋出笑意,就收到一道鋒利的冷眼,施明晨趕緊忍住,上前扶他。
兩人一前一后直到走進了園子才停。
四下清凈,唯有蟲聲吱吱鳴叫。
“抓到人了?”慕霆淵回頭詢問。
施明晨心虛的低下頭:“屬下無用,只知道人在晉州。”
那鮫鯊幫的二當家的確是個人物,似乎早早就準備了逃跑路線,還有一手高明的反偵察能力,他一路尋的十分艱難。
好不容易順著蛛絲馬跡尋到了晉州,然而奇怪的是,那人一入晉州就像水滴入了大海,立刻尋摸不著了。
他拿著慕王的令牌偷偷潛入太守府找晉州太守,讓他幫忙尋找。
晉州這任的俞太守是他家主子一手提拔上去的,有關慕王的吩咐自然不敢怠慢。
當夜便召集了城內巡防所、太守官衙的指揮使,還有晉州駐軍的校尉大人,命三人去查。
可哪怕將整個晉州翻了個底朝天,也沒能見著人。
“就像化成塵煙隨風飄散了一樣。”沒有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務,施明晨不甘心極了。
衣衫下擺不知在哪里蹭到了灰塵,慕霆淵隨手彈了彈,隨著這動作,塵埃飄起,又很快落到地上,歸于塵土。
“人當然不是塵埃,怎會突然消散。”他抹平衣擺的褶皺,神色漠然。
所以,是有人故意藏起了他。
晉州這個地方,讓慕霆淵突然想起年前那場導致了南夏無數人死亡的疫病。
當初他猜晉州的官場定有東渠的內奸,果不其然,之后沒過多久,他揪出了魏太守手下的一名長史,正是東渠安插在南夏數年的內鬼。
那場疫病就是他一手謀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