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夫人是見過懷淑的,他們唐家祖祖輩輩都是晉州人,兩年前,新帝剛剛登基不久,她父親趁朝中正值用人之際時,托人打點關系入了京都,做了太仆寺主簿。
雖只是個芝麻小官,好歹是擠入了京官之列。
他們全家都很高興,后來她父親好不容易混了兩年,討好了上級升官有望,卻被慕王挑中,要他回老家。
父親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想的便是只要能抱緊慕王的大腿,京官也好,外放也好,還怕以后不能節節高升嗎?
唐夫人想著先前父親警告她的話:“大城山沒有什么九公主,只有一個流浪街頭的瘋乞丐,你千萬要記住,絕不能告訴任何人,就當做沒見過她,根本不認識她,若你說出去半個字,咱們家就要大禍臨頭了!”
之后她又聽說慕王的那些傳言,便都明白了。
“她蓬頭垢面,瘋瘋癲癲的,逢人就說自己是當朝公主,但是沒人信她。”
唐夫人邊說邊暗中覷著云窈,以為會見到十分高興暢快之類的神情。
原來慕霆淵說的把人遠遠送走,承受顛沛流離之苦,是指這個。
從堂堂皇室公主,淪落成流浪街頭的瘋乞丐,她定然遭受了數不清的折磨和痛苦吧?
她覬覦她的愛人,曾經還那樣害過她,聽到她如今的下場,說不解恨是不可能的,但也僅僅只有一點點。
事情已經過去,自己現在過的很幸福,再回望那些傷害過她的人,她內心只有平靜,原有的怨恨憤怒早在幸福安穩的日子里,慢慢淡去。
不過這并不代表她忘記了傷口,只是云窈看的通透,不想讓自己一直活在過去的疼痛里,知道那些人過的不好,就行了。
云窈露出一個笑。
唐夫人見到她笑,松了口氣。
——
此刻的薊州已亂成一團,為了攔住慕霆淵,黃旸和其反叛的晉州駐軍牢牢把持著城門。
如今薊州城門里里外外的守衛都變成了叛軍,里三層外三層的嚴防死守。
就這樣的陣仗,別說一個大活人,就是一只蚊子都別想飛進去。
“大人,這樣真的能抓到慕霆淵嗎?”說話的是校尉之下的中郎將,身穿鐵甲的男人抱拳行禮,遲疑道。
黃旸站在城墻樓上,背著手眺望遠方的來路。
“抓不到也不妨礙什么,只要將人攔在城外,不讓他有機會回到軍營即可。”
他本來就沒指望能抓得住那位慕王,他們只需守好這里,別讓蛟龍入海便算功德圓滿了。
正說著話,有個士兵爬上來稟報:“大人!那個瘋女人醒了!”
城墻下距離大門不遠的地方有幾間屋子,原本是作為守衛夜里輪班休息的地方。
還沒靠近,便聽見從里面傳出來的大喊大叫。
“你們是誰?!滾開!都滾開!”
“一群該死的賤民!居然敢對本宮不敬!來人啊!來人!!把他們都給本宮推出去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