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池厲森帶池淺去公司。
車才出大門就被葉芙黛攔下了。
她昨晚等了半小時才離開，今早又來了，剛好碰上池厲森出門。
池厲森抬眼一掃，沒什么情緒地收回視線，目光落在旁邊一直打哈欠，坐沒坐相的池淺身上。
每天睡那么久還困成這樣，池厲森懷疑她是不是半夜跑去跳舞了。
小孩子天天犯困正常么？
“開車。”他沉聲吩咐。
司機：“是。”
葉芙黛走過來，敲了敲這邊車窗，“外……”
才開個頭，車就直接開走了，一絲停頓也無。
葉芙黛氣得跺腳，帶著滿腹委屈回到停在隱蔽處的豪車上，撲到池渺懷里就開始哭。
“媽媽，我不想去外公家了！他都不搭理我，我才不要熱臉貼冷屁股！”
池渺心疼地抱住她，“不是的，是因為外公沒有見到你，還不認識你才會這樣。如果他見到芙黛，一定會很疼愛你的。”
“為了你自己，也為了媽媽，我們再堅持一下好嗎？”
葉芙黛吸吸鼻子，“媽媽，你這么說，我確實沒有親眼見到外公的面。興許外公并不在剛才的車上，是我誤會了。”
她這么可愛，怎么會有人不喜歡她呢？
池渺溫柔地撫摸她的頭發，“對，芙黛要對自己有信心。”
如果不是實在沒辦法，她也不想送芙黛來這里受這份氣。
唉……
*
池淺今日行程：
早上七點起床，晨跑半小時，然后吃早餐。
八點到公司，開會時長一個小時，回到辦公室處理公事。
十點半休息，休息好繼續辦公。
十二點到預訂的餐廳用餐，之后再去分公司視察，內部商談。
一點半喝咖啡，稍作休息。
下午三點和合作對象碰面，談判桌上你來我往，兵不血刃殺得對方片甲不留，達成合作。
六點一到，準時下班。
站在這鋼澆鐵鑄、高樓林立的市中心最繁華建筑里，池淺單手抱著文件，四十五度抬頭望天，感覺到一種高處不勝寒的寂寥撲面而來。
或許，她還是站得太高了。
以至于到達如今的地位后，能擁有的快樂越來越……
“池淺，你站在那上面干什么？你要造反？”池厲森低沉的聲音從下面傳來。
站在頂樓觀景臺上自己演了一部現代職場勵志劇的池淺，瞬間回神。
她扒在欄桿邊上，貓貓探頭，“外公，你忙完啦？嘿嘿，我在那什么……咳咳，思考人生呢！”
池厲森：“思考人生用爬那么高？下來。”
池淺立刻噠噠噠跑下來，挨到外公身邊，“外公，你下班啦？”
“嗯，今天下個早班，回去給你做飯。”
“今天是什么特別的日子嘛？”
“不是就不能做了？”
池淺嗖嗖搖頭，“那指定不是啦！我巴不得外公天天給我做！”
池厲森戳她腦門，“你倒是想得美，你以為我很閑？”
“可是舅舅他們今天好像不回來哇？二舅有臺手術要做，三舅趕通告，小舅有秘密任務不能說。”池淺掰著手指數。
池厲森云淡風輕道：“就是他們不回來才做。”
“……啊？”
這個點是堵車高峰期，池厲森帶著自家小傻子坐直升機回家。
掐著點在莊園外面等的葉芙黛再次撲了個空。
晚餐時間，池淺吃得正香，看到南管家從外面進來，臉色不太好看地壓低聲音匯報：“先生，馬那位小姐在門口暈倒了，好像是中暑。”
池厲森夾了塊紅燒肉到池淺碗里，語氣冷淡：“叫救護車，送走。”
“叫了的，那位小姐都意識模糊了還不肯走，說一定要見到您。”南管家面露為難。
池厲森：“還有力氣說話，說明不嚴重，讓她去。”
“是。”
池淺嚼著飯粒，頭頂的吃瓜天線嗖嗖發亮，“外公，誰死在外面還有力氣說話啊？碰瓷的嗎？”
池厲森：“吃你的飯，不管別人。”
“告訴我嘛告訴我嘛。”
池厲森眉心深鎖，“你真想知道？”
池淺用力點頭。
“外面來了個拐小孩的鬼，想騙你出去把你賣掉。”
“……外公，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這話誰信呀！
池厲森摸摸她柔軟的頭毛，“誰說不是？”
小傻子。
吃完晚餐，池淺被外公趕回房間去寫作業，她知道外公有意支開自己，也沒有拖拉，回房間去浪。
莊園門口，池渺把葉芙黛扶起來，抬頭就看到負手站在門后，神情冷峻威嚴的池厲森。
池渺心頭一顫，“爸、爸……”
池厲森淡淡地看著她，“你叫錯人了，我沒有女兒。”
這句話像是一盆冷水，讓池渺從頭冷到了腳。
如果池厲森說“別叫我爸，我沒你這個女兒”，或是“既然當初斷絕了關系，如今還來做什么”，她都不會這么怕。
因為父親生她的氣，說明還在乎她。
可如果連她的氣都不生了……
池渺勉強撐起笑臉來，“爸，以前是我不懂事，惹您不高興了，過去這么多年，我一直很愧疚，想跟您道歉。”
“您不原諒我沒關系，這是您的外孫女……”
葉芙黛怯怯地看著這個比自己父親還要威嚴的長輩，“外、外公……”
池厲森沒有給她一個眼神，眉眼冷厲，“你費盡心思要見我，就為了說這些廢話？沒有其他要說的么。”
池渺愣了愣，“當初改姓是我不對，我已經改回來了……”
池厲森眼底閃過一絲失望。
卻不是對池渺的，而是對池淺母親的。
她還記得自己有過一個女兒么？
池厲森的眼神愈發變得冷冽：“聽著，如果你想讓現在的生活也化為烏有，我不介意成全你和你的丈夫，你應該知道我向來說到做到。”
“要是不想，就少來我跟前礙眼。”
說完，池厲森負手轉身就走。
池渺實在沒了法子，“爸，芙黛她生病了！您難道忍心看到您的親外孫女飽受病痛折磨嗎？！”
池厲森腳步一頓，側過身來，冷冷看著她：“我的外孫女只有一個，絕不會是她。”
“況且，連你這個女兒我都不要了，你以為我會稀罕你生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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