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夏魚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不敢置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她想拒絕,反抗,可是沒有用。
直到最后一刻結束,陸梟好像才冷靜下來。
外面,天色微亮。
陸梟看著瘦骨嶙峋的夏魚,又看向床單上那抹刺目的紅,心里說不出什么滋味。
“啪!”
夏魚抬手一耳光狠狠地甩在了他俊朗的臉上。
這一巴掌,也打破了曾經她對愛情的所有幻想。
她耳膜鼓掌,聽不清陸梟說什么,打斷他:“滾!”
陸梟不知道是怎么離開的。
腦海中都是昨夜的那一幕幕。
坐上車,他打電話問特助許木:“查一下,夏魚認識的男人有哪些。”
許木有些懵。
夏魚結婚后,每天除了陸總,就是陸總,哪兒認識什么男人?
......
旅館里。
陸梟走后。
夏魚一遍遍清洗著自己。
臨近離婚,兩人才有夫妻之實,說起來,太可笑,也太可悲了。
早晨,9點的時候,冷遲帶了早餐過來,沒有注意到夏魚的異樣。
“昨晚忘記告訴你,我家剛好有單獨空出的一套房子,你可以去住。”
“一個女孩子住旅店不安全。”
夏魚搖頭拒絕。
人情最難還,她不想欠別人。
冷遲就知道她會拒絕:“反正空著也是空著,你過去住,我又不是不收你租金。”
“可是我最多只能住一個月。”
“一個月就一個月,總比放著沒人住好。”
冷遲不知道她為什么說只能住一個月,想著以后時間還很長。
他開車送夏魚過去。
女人就一個簡單的行李箱,再沒有其他的行李。
坐上車后。
冷遲和夏魚聊著小時候的事,而后又主動告訴她,這些年他都做了什么。
高中后就出了國,成年后就在國外勤工儉學,二十歲的時候創業成立了自己的公司,現在也算是個有錢的老板。
夏魚聽著他這些豐厚的履歷,再想想自己。
畢業后,就嫁給了陸梟,做起了家庭主婦。
她敬佩得看著冷遲:“你真厲害。”
“你也可以,你離開村里后,我還關注過你,看到你上了電視,還拿到了青少年鋼琴比賽的第一名......還有唱歌對吧?那時候你就是我的偶像......”
冷遲沒有告訴夏魚。
當初他一個人在國外讀書,一開始生活的并不美好,他學會了很多不好的事,自暴自棄。
直至看到國內夏魚的登報新聞,這些報道就像是光,支撐著冷遲慢慢爬起來。
聽著冷遲細細數著自己的光輝時刻,夏魚自己都快忘了。
等冷遲把她送到住處。
臨走時,夏魚笑著和他說:“謝謝你,我都快忘記了,原來的自己。”
在這里住下后。
夏魚看著日子,距離5月15再次去離婚,只有十幾天了。
想到答應夏母的事。
她在一天早晨去買了骨灰盒。
而后,又去了照相館,在工作人員異樣的目光中,拍了一張黑白照。
把這一切做完,回去的路上。
她望著車窗外失神。
這個時候,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是張媽。
“小魚,誰讓你偷偷給我塞錢的?那筆錢,我沒用,給你存著。以后你要是想做點生意,什么的......”
這些年,夏魚經常偷偷給她錢。
她一個鄉下人,根本用不了什么錢,每筆錢都存著的。
聽著電話那頭張媽關心的嘮叨,淚水不自覺爬滿了夏魚整張臉。
“張媽,您能像小時候一樣,接我回家嗎?”
張媽疑惑。
夏魚又說:“15號,我想您接我回我們的家。”
張媽不知道為什么非要等到十五號。
“好,15號,張媽來接你回家。”
最近,醫院又給夏魚發了讓她去復查的短信,都被她禮貌拒絕了。
反正已經決定離開,她不想再浪費錢治療。
夏魚看了一下自己的賬戶,還剩下十多萬,等她走后,可以把這些錢給張媽留著養老。
最近這些天,桃洲的雨沒有停歇。
冷遲經常來看她。
常常見她一個人坐在陽臺失神。
他也發現夏魚的弱聽加重了,很多時候,自己過來敲門,她都沒有聽到。
另一邊,陸氏集團。
工作完,陸梟習慣性看手機,沒有看到夏魚的消息,眸色暗了暗。
助理許木敲門進來。
“陸總,查出來了,那個男人叫冷遲,好像是夏魚的青梅竹馬。”
不管是在陸梟的認知里,還是在以往媒體的報道中。
夏魚的青梅竹馬,一直是陸梟。
助理告訴他,冷遲是夏魚被養在鄉下的時候,認識的人。
所以說,夏魚認識他,比認識自己早。
陸梟回憶起那個長相邪魅桃花眼的男人,劍眉蹙了蹙。
“陸總,沈少還在外面等您。”
陸梟聞言,吩咐:“告訴他,我今天有事。”
助理詫異。
這些天,陸總下班后就和沈濤一眾豪門子弟玩樂,今天怎么改了?
陸梟乘坐總裁專用電梯,去了地下車庫,而后開車直奔夏魚住的旅館。
可等到達后,才發現夏魚已經搬走幾天了。
陸梟忽然覺得很煩,他拿出手機,一遍遍地打開通訊錄。
下定決心要打給夏魚的時候,一通電話撥打了進來,是阮黛。
“什么事?”
“阿梟,我聽夏媽媽說夏魚準備結婚了。”
陸梟黑瞳一緊。
阮黛參加采訪過后,就去找了夏母。
才得知,夏母和夏魚的弟弟,準備把夏魚嫁給一個老頭子,為了換三個億。
見陸梟許久沒有回復,阮黛又添油加醋:
“我聽夏媽媽說,夏魚提出彩禮要三個億,真沒想到她會是這樣一個人......”
“還說,你們冷靜期沒過,不方便結婚,先舉辦婚禮。”
......
夏魚并不知道,母親和弟弟還在給她籌備著新婚,并沒有把她說過的話當真。
直到這天,夏魚收到夏母發來的短信:“李總已經把日子挑好了,剛好是這個月15。”
“還有四天,你好好準備嫁過去,這次一定要把握住男人的心,知道嗎?”
夏魚看著那兩條短信,心里說不出什么滋味。
十五......
是個團圓喜慶的日子......
也是她和陸梟約定去離婚的日子......
還是她被逼要嫁人的日子......
又是她決定離開的日子......
夏魚怕自己又忘記,把這些事用本子記錄了下來。
記錄好了后。
她開始著手寫遺書。
拿起筆,卻不知道該寫些什么,最后她在上面留下了給張媽的話,還有給冷遲的話。
寫好后,她將遺書放在了枕頭下。
三天后。
14號這天,雨下的特別大。
手機放在茶幾上,鈴聲不斷。
都是夏母打來的,問她在哪兒?
明天就要結婚了,讓她回家一趟,好好準備嫁去李家。
夏魚沒有回復,她今天換了一件嶄新的海棠色長裙,給自己化了一個精致的妝。
她本身底子不差,就是太瘦,臉色太蒼白。
夏魚看著鏡子中,精致明艷的自己,好像回到了嫁給陸梟前。
搭乘出租車,去往墓地。
她撐著一把雨傘下車,緩步來到父親的墓碑前,將一束白色的雛菊放下。
“爸。”
冷風呼嘯,只能聽到雨滴落在傘上的叮咚聲。
“對不起......我本來是不想來這里的,可我實在是沒有地方可去。”
“我承認,我膽小,害怕一個人孤單的走,所以我選擇了來到您這里......”
“如果您要罵我,就罵吧。”
夏魚輕輕得說完,坐在了墓碑的旁邊,環抱著自己。
她打開手機,夏母惡毒的話一條條傳來。
“夏魚!你以為躲就能躲得掉嗎?”
“你弟弟已經拿了錢,李總手眼通天,能放過你嗎?”
“你自己想清楚,明天規規矩矩的嫁了,也比讓人找到后,綁著嫁好。”
“識時務......”
默默地看完那一條條短信。
夏魚打字回復:“我不想回去,明天,你們來西郊接我吧,我會在爸爸的墓碑前等你們。”
夏母收到夏魚的回復,并沒有多想,以為她是認命了,終于不再打電話來。
夏魚享受著片刻的安寧。
她在這里一坐,就是一整天。
夜幕降臨后,她拿出了小時候父親給自己親手雕刻的小木偶,小心翼翼地抱在懷里,用身軀擋住漆黑的夜色和磅礴大雨。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遠處12點的鐘聲響起。
來到了15號這天。
夏魚抬頭望著無邊無際黑暗的天空,喉嚨滿是苦澀。
凌晨3點的時候。
她顫抖著手,從包包里面掏出了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