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境衛生政策？”問話的書生驚奇道。
攤販小哥目露鄙夷：“這都不知道，看你穿著打扮還以為是個讀書人呢。”
書生頓時無比尷尬：“請小哥指教。”
早上沒什么生意，小哥待著也是無聊，便和周圍的書生解釋道：“環境衛生政策呢，就是要保證咱們楊花坊干凈整潔，不得隨手丟棄垃圾，傾倒排泄物。個人衛生達標。尤其是我們這些賣吃的。你瞧。”
小哥伸出手，指甲剪得干干凈凈：“這指甲縫里一點泥都不準有，每天城管都要來挨個檢查，不達標的就要罰款呢！”
“罰款多少錢？”一人問道。
小哥嘆了口氣：“一文錢。”
“才一文錢。”那人笑道。
小哥嗤笑：“一文錢不是錢啊！只要不達標就罰錢，誰特么受得了！”
“這倒也是。”
小哥道：“所以啊在這環境衛生政策推行的情況下，咱們楊花坊啊肯定是整個帝都除了皇宮之外最干凈整潔的地方！”
“原來如此，這倒是件好事啊，沒想到這方大人居然如此重視環境衛生，以前我就看不慣街上到處是屎尿了，尤其是一到下雨天，整條街簡直是臭不可聞。”
“不錯不錯，終于有人出面來管這件事了，這方大人可以啊！”
雖然還沒見到方辰，但不少書生都對他有了好感。
就在這會兒遠處一群戴著紅袖章的人忽然跑過來，似乎在追什么人一樣。
被他們追著的人滿臉驚慌，沖到攤前還沒開口，就被身后人一腳撂倒。
“草！狗弄的不長記性，給我拖下去揍一頓再說！”
將人撂倒之后那城管氣喘吁吁地按著被他踹到的人，顯然是累的不輕。
被按在地下的人連忙叫著：“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放我一馬吧四哥！”
“草，你狗弄的前天也說不敢，給我帶走好好教訓一頓！”
身后的城管沖上來直接把人架走，嚇得一群書生大氣也不敢喘。
等到人走遠之后，有人才問小哥道：“他們，是什么人？怎么敢當街打人！”
小哥磕著瓜子，將瓜子皮堆在桌子邊，隨口道：“還能有誰，城管唄？他們是四小隊的城管，領頭的叫趙四兒。”
“以前是咱們坊市一個地痞流氓有名的慣偷，成天就他娘的調戲小姑娘，要么就是偷錢。他身后那些人以前也都是咱們坊市的小偷。”
“草！這城管不是說是兵馬司的人嘛！怎么是一群地痞流氓！盜賊小偷！”有書生怒道。
小哥嘖一笑：“肯定的啊，沒有他們做城管怎么抓得住這坊市里的其他小偷。”
眾書生懵逼：“什么意思？”
小哥笑著解釋道：“剛才被他們按倒的那人，叫二麻子，也是個慣偷，成天游手好閑，一上街就是偷人錢袋子。趙四這些城管就是負責抓他們的。”
“那二麻子今天肯定又是偷人錢被趙四兒逮住了，也就是趙四兒他們這些以前當小偷的才能人贓并獲的抓住他們了。要不然就以王麻子那三只手的本事，誰能抓得了？”
用小偷去抓小偷？
周圍的書生都震驚了，一人呆呆道：“這也是那方大人想的注意？”
“嗯吶。”
小哥點了點頭，剛要解釋，從左邊街道又竄出一隊城管，手里拿著抄網在追趕一只白貓。
帶頭的是個臉上帶著一到刀疤的精壯男子，一邊追一邊還發號施令。
“牛蛋，你從左邊包抄！”
“李狗剩你從右邊沖上去，注意戰術動作！”
“誒，你他娘的輕點，別傷到它了！”
一通折騰，帶著十多人圍追堵截刀疤男子總算抓住了那只白貓。
提著后頸，滿臉寵溺的笑容，和他臉上猙獰的刀疤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嘴里呢喃著：“祖宗啊，總算把你逮住了，以后可千萬別亂跑了，娘的這十天你都折騰我五次了。”
一邊說著一邊將白貓揣進懷里，真就跟哄祖宗似的抱著離開。
“他又是？”
攤販小哥：“劉老八，早前因為街頭打架蹲了十年大牢，臉上被人砍了一刀，也是咱們坊市有名的混混小頭目，現在是城管三隊的小隊長。”
“他們干嘛抓那貓？”
攤販小哥：“哦，他們三隊和六隊還有九隊是專門負責坊市里孤寡老人需求的，那白貓是胡同巷子張奶奶養的，老人家早年死了兒子，就把這白貓當成親人了，這貓成天往外跑。”
“每次一跑，張奶奶就會讓劉老八帶人去抓，你們不都聽見了這個月都抓五次了。”
“孤寡老人需求又是什么鬼？”一名書生覺得自己腦子有些不夠用了。
攤販小哥道：“這就是專門負責咱們坊市，沒有兒女的孤寡老人。照顧他們的生活起居，比如幫忙買菜啊啥的。”
書生們你看我我看你，這個世界是瘋了嗎？地痞流氓照顧孤寡老人的生活起居？
正懵逼著，攤販小哥突然促狹一笑：“喲，三爺，大糞掏完了？”
眾書生循著他的視線看去，就見一名男子帶著幾十號人拉著七八輛車走著。
曾經的楊花坊霸主蕭三看過來，怒罵道：“草，你狗弄的信不信三爺我撕爛你的嘴！說了幾遍了，老子是金汁行，那是有編制的！不是什么掏大糞的！”
攤販小哥哈哈大笑，等到蕭三一群人走遠，有書生才問道：“那人是？”
“蕭三爺，咱們楊花坊最大的混混頭！惡霸！手底下管著二三百好人，咱們坊市的清樓賭坊啥的，都是他開的！”攤販小哥說道。
有人詫異，臉上滿是不信，“那你還敢說他是掏大糞的！”
“他現在本來就是掏大糞的啊，方大人成立了一個什么金汁行，讓他帶人專門給人家里的茅廁掏大糞，一個月一錢銀子。每天天不亮三爺就帶人挨家挨戶掏糞去了。”
“這他媽真是流氓！”
所有書生都傻掉了！曾經的小偷現在負責抓小偷，街頭斗毆的混混去照顧孤寡老人。
一個坊市管著二三百號人的惡霸現在去挨家挨戶掏大糞，你跟我說這些人曾經都是為禍鄉里魚肉百姓的地痞流氓？
開什么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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