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她就職于德羅伽藍 > 第129章 即將再見
  天一亮,這群掙扎在貧困線上的勞工就要開始為了一天的口糧而工作。

  那個把手偷偷伸進奧薇被子里面的家伙,在門口蹲了一晚上,聽見門被打開的聲音,就探頭探腦的往里邊看,沒有人有功夫搭理他這樣一個渣子,都趕著去上工,而他心虛地進去拿了自己的鞋子之后,也趕著上工去了。

  奧薇一晚上都沒有睡覺,她看著黑蓋頭,從椅子上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她問:“你在哪里工作?”

  黑蓋頭睡眼惺忪:“碼頭上。”

  “碼頭上嗎?”奧薇忍著疼痛撐著身體,從床上坐了起來,就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就讓奧薇疼得額頭冒汗,她表情扭曲了一下,低著頭問:“有看到我的鞋子嗎?”

  “有……”黑蓋頭立刻蹲下來朝床底下看,從床底下把奧薇的鞋子拿了出來。

  看著屋子里面其他的人都陸陸續續地穿好衣服出去,奧薇一邊穿鞋子,一邊問:“都是去碼頭上干活的嗎?”

  “差不多吧。”黑蓋頭也準備去上工,晚了他就遲到了,又會被監工扣走薪水。

  “你的周薪是多少?”奧薇試著站起來,但虛弱的她腿上沒什么力氣。

  “正常的話應該是38枚銅幣。”黑蓋頭的薪水很微薄,所以他只能租的起一周兩個銅幣的床位。

  奧薇覺得自己需要有人扶她一把:“請一天假吧,薪水我會補償你。”

  黑蓋頭沒有不答應的,之前只是跟著奧薇他們跑跑腿,就獲得了比這里不知道高了多少倍的薪水,雖然被他救回來的奧薇女士看起來非常落魄狼狽,但是奧薇曾經的慷慨,還是令黑蓋頭記憶猶新。

  “首先,你得換個住處,至少得安靜衛生一點。”奧薇一刻都不想在這里待下去,除了昨天晚上伸進她被子里的臟手之外,狹窄逼仄充滿汗臭味的房間絕對不適合她恢復身體,尤其是晚上除了呼嚕聲之外,還有老鼠的聲音。

  奧薇艱難的下地走路,那虛軟無力的雙腿幾乎都不受奧薇的控制,不停傳遞到大腦的疼痛感一直在讓奧薇必須躺下,但是她必須要盡快給自己換一個合適的環境。

  在黑蓋頭的攙扶下,奧薇在附近挑選了一個各方面都看得過眼的旅館,價格是一晚二十個銅幣,而這錢是由黑蓋頭墊付的,因為奧薇在那次襲擊中丟了隨身攜帶的箱子,手上一直戴著的珍珠戒指又一次不見了,這不是被河水沖走的,但是奧薇在被打撈的時候,有人趁亂從她手上摘下來了。

  進了旅館,一切方便多了,旅館里面有做雜活的女傭,可以在奧薇行動不便的時候,為她提供幫助,相對安靜舒適的環境也讓奧薇能夠獲得更好的休息,大概一周后,奧薇身體差不多可以不受影響地活動了。

  而這一周里,因為要照顧奧薇,黑蓋頭總是三天兩頭地不在碼頭,監工警告過他一次,第二次黑蓋頭又來晚了,他扛著一個幾十磅重的貨箱,被監工一腳從后面踹在屁股上:“懶蟲一樣家伙,這是給你的教訓,這周的薪水扣十個銅幣!”

  “吸血鬼!”黑蓋頭跳起來就要把貨箱往監工的頭頂上砸,但是碼頭上的工人都是監工的手下,一看這架勢就七手八腳地上來把黑蓋頭攔著。監工扯著嗓門一吼:“把他給我摁著!”

  黑蓋頭反抗的激烈,七八個人用身體把他壓住,讓他動彈不得。

  監工一腳踩在黑蓋頭的頭上,像踩著一顆皮球一樣,粗糙的鞋底踩著黑蓋頭的臉:“混賬東西,消極怠工還敢和我高聲吼,我宣布,你被碼頭辭退了,起來了就滾!”

  黑蓋頭被踩在腳底下,像死魚一樣,撲騰不起來,他最終被人一腳踢了出去,帶著一身的屈辱和狼狽,像一只老鼠一樣,離開了這個碼頭。

  雖然不是第一次遭受責罵和驅趕,但是像這樣被人用腳踩在臉上,黑蓋頭還是第一次,離開碼頭時,他感覺所有人都在看他臉上的腳印,而這腳印他怎么擦都感覺擦不掉,他跑到了碼頭外面,找了一個公共水龍頭,沖洗著自己的臉。

  這種公共水龍頭是帝都對底層人最大的善意,即便到最后饑餓而死,也不會沒有一個可以喝水的地方。

  不過為了杜絕浪費的現象,這里設置了專門的守衛,黑蓋頭沖洗干凈了臉,喝了一些水之后,他看著守衛,感覺守衛的視線令自己不舒服,就趕緊離開了。

  遭受了這樣的事情之后,黑蓋頭走路的時候都是垂著頭彎著腰的,提不起什么精神來,在街上游蕩了一圈之后,來到了自己原來每周花兩枚銅幣租住的地方,剛準備推開門進去的時候,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經不用住在那里了,他每天晚上睡覺的地方是一間干凈整潔并且有著柔軟床鋪的旅館。

  這給了黑蓋頭一些安慰,他回到了旅館里面。

  奧薇正躺在床上修養,腰后墊著一個枕頭,看著今天的帝都日報:“今天回來的比前幾天要早啊!”

  “我被碼頭辭退了。”黑蓋頭直接就躺在了地毯上,他渾身才在碼頭的地上滾過,臟兮兮的,他不想弄臟旅館的床。

  這家旅館,黑蓋頭只訂了七天,費用接近兩個銀幣,這差不多就是他全部的積蓄。

  “用不著傷心,你救了我,我一定會回報你。”奧薇感覺自己好了很多了。

  黑蓋頭聽到奧薇說的話,心里也好受很多,只是他記得上一次也是從奧薇這里獲得了一筆豐厚的報酬,可是在帝都這個地方,好像隨隨便便就折騰光了,他從地毯上坐起來:“我想離開帝都了。”

  奧薇放下報紙說:“如果你想回去的話,我可以給你一筆豐厚的路費。”

  沒有馬車,又不認識路,又缺少一個人獨自上路的經驗,如果只是依靠會感到自己一個人的話,黑蓋頭是無法回到那個最開始的小漁村的。

  兜兜轉轉,折騰一圈,沒想到又要回去,黑蓋頭覺得心里有些憋屈,回家的話,那群人又要叫自己摸魚仔了,這是他最討厭的一個稱呼。

  可是當幾個月后黑蓋頭真的回到了那個曾經生活過的小漁村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出去的這幾年里,漁村早就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當初那些喜歡叫自己摸魚仔的那些人,有的已經忘記了他,有的已經離開了這個村子,還有的已經認不出來黑蓋頭了,不再有人叫黑蓋頭為摸魚仔,他多了一個新的稱呼——從外面回來的人。

  而這些都是后面發生的事情,而這個時候重傷的奧薇還需要他的照顧。

  在坦尼亞,奧薇的小莊園里,患有癡呆癥的老杰克遜,似乎要走到了生命的最后時刻。

  經常來到莊園里,對老杰克遜進行診斷的醫生無奈地表示,或許老杰克遜的最后的時間可能不會超過一個月了。

  在這個令人憂郁的秋季,空氣當中彌漫著一種無以言表的悲涼,這位富有學識的老人,已然走到了生命的盡頭,他的身體猶如穿過寂靜長廊的微風逐漸消失在盡頭。

  而作為老杰克遜的親人,這個莊園的主人此刻卻生在英菲尼特,作為仆人的梅里弗只能以一種悲痛的心情,開始準備老杰克遜的后事,她通知了老杰克遜所有的親人和朋友,可杰克遜這個老人孤獨的活了大半生,早年的時候就親手送別了自己的父母,愛人,看著他們一個一個消失在自己的生命當中,而他自己現在也走到了生命最好的盡頭。

  而老杰克遜的朋友,也都是進入暮年的老人,能夠有力氣來看望他的,只有德倫和老邦特這兩個家伙,再有能夠來看望的他的,只有阿尼亞、居里安這些不太相熟的晚輩了。

  似乎到了這個時候,除了別離的話之外,就沒有什么可再說的了。

  老杰克遜也難得恢復了清醒他的神態安詳而莊重,又有一位智慧的老者,他的眼神里沒有恐懼,就有一種期待,他問梅里弗:“奧薇什么時候回來?”

  “她收到一封訂婚請柬,離開了坦尼亞,或許明天吧,明天應該就回來了。”梅里弗說。

  可誰都知道,明天不是明天。

  聽到了梅里弗的話,老杰克遜那雙照亮過無數人生時刻的眼睛暗淡無光了下去。

  懷著孕的麗塔肚子已經隆得很大了,她哭得非常傷心,在這最后的時間里她一直陪在老杰克遜的身邊,握著老杰克遜的手,她看見了杰克遜的臉上依舊掛著溫暖的笑容,那種笑容卻讓她感受到了遺憾。

  阿尼亞也覺得心里非常難過,即便她與這個老人并沒有相處過多長時間開始,可是看著生命在眼前流逝,不想讓老人感到遺憾,更不想有人因為遺憾而悔恨:“奧薇去哪里了?得去通知她。”

  梅里弗說:“臨走的時候,她說要去帝都英菲尼特。”

  麗塔在后面補充得更加詳細,她看過那張訂婚典禮的請柬。

  “我去把奧薇找回來。”阿尼亞說。

  但是尤金卻說:“我去。”

  而不知道自己即將面臨一位親人去世的奧薇,此刻正脫掉自己身上的衣服,看著身上遍布的傷痕,忍著疼痛給自己換藥。

  奧薇肩胛的位置有一塊骨頭被打斷了,這里的傷勢也是最為嚴重的,它導致了奧薇整個左肩都沒有辦法使出一點力氣,左手就好像廢掉了一樣,連一杯水都端不起來。

  但是不能一直這樣躺下去,奧薇坐到了梳妝鏡的前面,看著鏡子當中虛弱得像一個女鬼一樣的自己,蒼白的臉色,凹陷的眼窩,還有干裂的嘴唇,這樣的自己怎么去參加訂婚典禮呢?

  必須得出去一趟,奧薇讓黑蓋頭提前找好一輛公共四輪輕便馬車,在黑蓋頭的攙扶下,奧薇坐著馬車來到了古德貨幣行。

  黑蓋頭的積蓄花得已經差不多了,沒有錢幣,奧薇無論想做什么都非常困難,所以她必須拖著重傷的身體艱難地來一趟古德貨幣行。

  即便是輕便的四輪馬車,都會免不了顛簸,每一次顛簸都讓受傷的肩胛傳來更加劇烈的疼痛感,黑蓋頭看著奧薇疼得慘白的臉色,總是擔心下一秒奧薇就會昏倒在路邊。

  奧薇非但忍了下來,她還去了裁縫鋪,讓裁縫給她量體裁衣,她選中了幾款衣服的樣式之后,又選購了一些皮鞋襪子配飾之類的東西,總之從頭到腳一樣東西都不能缺。

  只有這些東西才可以維持一個人外表的光鮮亮麗。

  馬上就到了訂婚的那天,奧薇穿上了量身定做的禮服,因為氣色很差,所以奧薇用了更多的化妝品來遮蓋自己憔悴的臉色,涂上鮮艷的口紅,整個人看起來似乎容光煥發,看不出一點受傷的感覺。

  但是緩慢無力的步伐和僵硬的肩膀還是讓奧薇透露出一絲病態。

  黑蓋頭已經走了,在走之前,他幫奧薇提前安排好了,去往白石湖的馬車,在早晨白石湖的霧氣還沒有消散的時候,馬車夫就已經攙扶著奧薇踩在了白石湖的草地上。

  這里奧薇來過,雖然到了秋天,但這里美得依然如同天神靜謐的花園一般。

  柔軟的草坪上沾滿了露珠,高大的杉樹擁有著如同天邊晚霞一般絢爛火紅的色彩,霧氣朦朧當中,奧薇在湖邊遇到了曾經見過幾面的加西亞。

  加西亞又蓄起了胡須,不過這些胡須不再顯得那么雜亂,和他那一頭極具藝術家氣息的長發一樣,被精心地打理過,他穿著深色羊絨大衣,在湖邊寫生。

  雖然和記憶當中的樣子有了很大的區別,卻讓奧薇在腦海當中,將西黎林出現過的兩個人完美地串聯在了一起,一個是在畫展上自稱是出身校董會的侍者加西亞,另外一個則是居住在魯斯蘭美院倉庫里那個拉里邋遢的,脾氣不太好,似乎是倉庫管理員一類的人。

  原來他們是一個人!

  遠遠地,奧薇駐足欣賞加西亞的畫作,她看著加西亞筆下優美的風景,臉上露出了恍然的表情,她知道了自己在西黎林的時候,可能遭遇的應該不止一個騙局,不過奧薇嘴唇勾了勾,便轉身走了。

  因為這個騙局是奧薇自己心甘情愿入的,即便自己被騙了一筆巨款,那也是奧薇心甘情愿的,因為那十一幅畫作,是出自于艾撒克·阿西莫夫之手,是父親留存在這個世界上的痕跡。

  等到白石湖的朦朧霧氣全部都散了之后,來參加維文特和盧斯文訂婚典禮的賓客,也陸陸續續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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