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倆站在走廊上，目光看著遠處快速后退的田野，說些閑話。
程回殷勤，專門撿話逗她開心。
遠遠的，羅暖過來了。
“……咦，你們倆聊什么呢？”羅暖笑道。
姜燕羽：“不打牌了嗎？”
“七爺替我打，我就換下來休息一會兒。你們……”羅暖笑著，目光在他們倆身上來回打轉，似要看透這二人，“私下里這么熟啊？”
姜燕羽：“還好，一般般，湊巧認識。你們聊聊，我先去打牌了。”
程回：“姐姐……”
姜燕羽已經頭也不回走了。
程回想要追，羅暖擋住了他的路，側頭看向他：“不準走。”
程回失笑：“還輪得到你準不準的？”
“你要走了，我會哭。”羅暖定定看著他，“哥，你上車之后魂不守舍，總好像有什么事牽掛著你。你怎么了？”
程回：“跟你沒關系，小丫頭片子。”
羅暖張開雙臂，擋住他的去路：“你敷衍我！”
程回頭一回發現，軟萌可愛的女孩子，楚楚可憐，嬌柔文弱，也會撒潑。
軟刀子一樣扎人。
還不如他家那些憨貨妹妹，至少欺負起來沒負罪感。
“沒敷衍你。”程回道，“我得走了，一會兒我主子喊我。”
“玉容小姐可做不了你的主，我早已看出來了。”羅暖道，“哥，你該不會是……喜歡那個大姐姐吧？”
她說“大姐姐”三個字的時候，就差在后面加個“老女人”了。
她是指姜燕羽。
“你看出來了？”程回笑容有點痞氣，“喜歡呢，我們兩情相悅。”
羅暖似錯愕。
“可是……她那么大，怎么好意思跟你談戀愛？”羅暖略微偏了頭，像是無法理解。
她的眼珠子看向程回，眼神里那一瞬間的鋒利，藏著說不清楚的精明，讓程回想起他二叔。
程回的爺爺偏愛他，他在家里是“太孫”的地位。
將來爺爺的家當給他，還是給二叔，底下眾人各有猜測。
程回這次出來，是自己想要見見世面，歷練一番，當然也是為了逃避學習。但若沒有爺爺的默許，他根本走不脫。
爺爺讓他離開，為的是什么？
是為了二叔。
二叔對程回很好，亦兄亦父，程回很信任他的——只是偶然，二叔溫厚的表情下，那雙眸子不經意間的鋒利，讓程回心神發寒。
他沒想過和二叔爭什么。
爺爺的家當豐厚，程回只想要屬于他的那一份，他沒想過要二叔的。
叔侄倆完全可以井水不犯河水。
假如二叔連屬于程回應得的都不肯給他，那程回沒辦法，只能跟他翻臉。
不管二叔到底藏了什么心思，在程回心中，他仍是自己很重要的人。不到生死關頭，程回也不想和二叔起齟齬。
陡然再見到這么像二叔表情的人，程回的心一冷。
羅暖的內秀溫柔，在程回眼里頓時變了樣子。
“羅小姐，我雖然是個下人，也有自己的尊嚴。請你不要攻擊我的愛情，否則別怪我不客氣。還有，放下你的胳膊，讓我過去。”程回微微沉了臉。
他是個痞氣很足的男孩子，很野性。突然深沉說話，莫名叫人敬畏。
羅暖微訝，卻賭氣似的，不肯放下手臂，依舊擋住路：“我不……”
程回冷笑了下：“那隨你。”
他后退幾步，用力一瞪車廂壁，借力從羅暖手臂上方跳了過去。
羅暖愣在原地。
程回頭也不回去了餐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