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幾天,我一直在京城閑逛。
去過了頤和園和圓明園,去過了植物園和動物園,去過了西單和王府井……
我用QQ給花初夏傳了很多照片和視頻,有那么幾次,小花都看得陶醉了。
視頻里,我總會看到小花嘴角的微笑,還有杏仁眸子里的淚光。
“如果小花也能去京城,能看到京城的風景該多好啊。武松,你知道嗎,在夢里我幾次去了京城,看到了那么多高樓,看到了那么多車,可我找不到你。”
“京城那么多好吃的,如果小花也能坐在京城的飯店吃飯該多好啊。聽武叔和趙姨說,京城有一條牛街。牛街沒有牛,有好多特色小吃。如果小花去了牛街,就坐在飯館里啊嗚啊嗚吃好飯。”
花初夏有多么天真,我就有多么心疼。
花初夏本來應該是容貌嬌美、身姿婀娜的年輕女孩,她應該擁有璀璨的前途和美好的愛情。
“那場車禍,徹底奪走了花志銘的生命,徹底改變了花初夏的人生。沙良,你付出的代價還不夠大!”
此時,沙良就在京城,在醫院陪著二次手術的喬小梅。
每次和花初夏視頻,我都想把沙良整到半死不活。
我甚至構思出了瘋狂毆打沙良和善后的方案,可當我看到了熹微的曙光,又會意識到自己不能這么瘋狂,否則會把自己也搭進去。
如果我因此坐牢了,花初夏會更加痛苦,她可能就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
冷靜之后,我的眼界更開闊了,看得更遠了。
初冬的早晨,陰沉的天氣。
透過玻璃窗看著外面的風景,我有點餓,卻沒心情出去吃早飯。
回憶很久也想不起來,都有誰在我的夢里出現了,夢里都發生了什么事。
門開了。
阿木走了進來:“我要泡面,你吃嗎?”
“吃一點。”
我回頭看了阿木一眼,他立馬就出去泡面了。
這哥們沒腦子外帶一根筋,但是對朋友很實在。
片刻后,阿木泡好了桶面,給我端進來放到了電腦桌上。
“武松,我就不明白了,你賭錢沒輸,你女朋友沒跟人跑了,你有什么好傷感的?”
“以前我輸錢的時候,你沒看到。”
我是老千,所以我習慣這么說。
我坐到椅子上,吃著泡面,又說,“我還沒女朋友,讀書那么多年,并沒有正經談過戀愛。”
“你賣相不差,又那么有錢,你找女朋友就像是菜市場買菜一樣容易。那個叫圓圓的女孩就很喜歡你,如果我是你,我就睡了她。”
“那你就把自己想象成武松,去睡了圓圓。”
“別看圓圓很騷,如果看不上眼的人硬來,她肯定反抗,還可能報警。”
“我亂說的,你別當真,如果你因為一個女人坐牢了,那是你活該,你對不起自己,對不起父母,你是臭傻比。”
我不擔心阿木對圓圓做什么,但我很擔心阿木因為白姍犯傻,所以加重語氣教訓了他。
阿木應該聽懂了,人也消沉了幾分。
“你泡面還挺好吃的。”
“桶面本來就好吃,我只是加了點開水。白姍在大風歌會所,每天都會做什么?”
“陪人唱歌,陪人喝酒,陪人跳舞。”
“不睡覺嗎?”
“不知道。”
我冷聲說,“白姍跟你沒關系了,你就不要一直琢磨她了。以后在我面前,你別談論白姍。”
“跟別人在一起不敢說,怕被嘲笑,如果跟你在一起還不能說,我會被憋死的。最近我的心臟好像出了問題,心跳時快時慢,有時候還漏跳,很難受。”
“你身體很健康,肯定沒有心臟病,這是睡眠不足,抽煙喝酒太多導致的。你在夜場做調酒師,本來就是夜間工作,平時更要注意休息。”
我一邊吃泡面一邊說話,阿木一直在點頭。
“你還有生活費嗎?”
“上次你扔給我的三千多,還有兩千多呢,最近我沒怎么花錢。武松,你給過我多少錢,我都會記在心里,等我有錢了,都會還給你,我還會給你買好煙好酒,送你東北特產。”
“可以送我東北特產,錢就不用還了。”
這時候,聽到了大門的響動聲。
我和阿木走了出去,看到秦雨燕走了進來,身邊跟著女助理王雪晴。
“秦總,你好。”
阿木首先打了招呼,可秦雨燕微蹙眉頭,沒鳥他。
“祝福海茶業生意興隆,財源廣進!”
“阿木,你是不是個傻比啊?”
“我說錯了嗎?”
“你說的都對,可你就是個傻比,滾開!”
身材很健美,很動感的秦雨燕很惱火的喊著,右腿顫了兩下,差點就用跆拳道黑帶的腿功踢阿木。
阿木遲疑之后回了房間。
秦雨燕和王雪晴去了我的房間。
“你和阿木相處也有段時間了,拼刺刀了嗎?”
“燕子,你是不是找死啊,我取向很正確。”
“你果然想歪了,我的意思是,你和阿木因為瑣事打了起來,一人一根棍子,像是拼刺刀。”
“燕子,你怎么這么壞啊?”
“我這么好的人,你居然說我壞,大源的武松果然沒良心,比不上水滸里的武松。”
“那是因為,我沒有賣炊餅的哥哥,沒有花容月貌的嫂子,混社會很講究人脈。”我煞有介事說著。
秦雨燕和女助理都笑了。
秦雨燕給我心口懟了一拳,嬌嗔道:“就想問問你,你的房子一直在裝修,你怎么也不去看看啊,你還是個人嗎?”
“兩天前我去過一趟,裝修工人很忙,我待了十多分鐘,散了煙就走了,當時沒告訴你。”
“原來你去過,我還以為裝修期間你還沒露過面,走吧,今天再去看看。”秦雨燕說著。
其實今天我不想去。
可如果不去,秦雨燕肯定很生氣,會吵架。
出了門才發現,下雨了。
清冷的冰雨反而緩解了我心里的壓抑,陰沉的天氣也變得很有情調。
“不用開你的車。”
秦雨燕提醒了一聲,于是我坐到了她的車里。
女助理王雪晴開車,我和秦雨燕都在后排。
“好累啊。”
剛駛離小區,秦雨燕就悠然輕嘆,靠在了我肩上。
“系好安全帶。”
我提醒了她,秦雨燕卻笑罵起來,你丫的……
看著朝陽區的風景,我想到的卻是昌坪區大風歌會所,以及千王猴子的門生野玫瑰。
“將來某一天,我和野玫瑰肯定會碰上,就算我躲著她,她也會找到我。”
直覺很清晰,仿佛是不久以后必然會發生的事。
我又想到了夜里的推牌九的情景,以及劉采妮非常自然,行云流水贏錢的過程。
“劉采妮家是東北大連的,她什么時候來的京城?”
“大概十五年前,那時候她的女兒劉輕夢才三歲多。你這么問了,看來你對那女人的味道越來越癡迷了。”
“不是癡迷,只是好奇。你和她是閨蜜,一定很了解她。”
“我和劉采妮最近幾年關系才好起來,有幾家福海茶莊裝修用了劉采妮的公司,慢慢就熟悉了。感覺這女人能打交道,就變成了朋友。”
說到這里,我已經沒必要多問什么了。
后來變成了好朋友,但秦雨燕并不了解劉采妮的過去。
秦雨燕忽然又靠在了我肩上,我沒敢推開她,擔心她發飆。
“我甚至都不知道,劉采妮能用到歐陽保鏢公司的人脈。其實我心里,劉采妮也有種神秘色彩。”
秦雨燕說話的時候,整個人都快鉆到我懷里了。
我有點不自在,只能推開了她。
“回頭我去你老公高飛的畫室看看。”
“隨便啊,就在通州宋莊,你隨時都能去。”
或許是聽到了老公高飛的名字,秦雨燕這才恢復了正經。
“結婚以前,高飛有過別的女人,但我沒有過別的男人。”
“燕子,你是好女孩。”
“涉及到了這個問題,你夸我就像是在罵我。我不知道老公之外的男人是什么感覺,我是不是錯過了什么?”
“如果你這么想,就離出軌不遠了,其實婚姻里男人和女人都在克制,如果每個人都把欲望釋放出來,那就亂套了。”
“不想聽你講道理,你懂個雞蛋!”
“京城女孩一般不這么說話,你老家哪兒的?”
“你大爺的,我就是土生土長的京城大妞兒,我爸三代人都是京城人,但我媽老家杭州的。我姥姥和姥爺都不在了,杭州有我一個舅舅還有兩個姨媽,南方幾個地方的茶園和制茶廠都是他們在管理。”
秦雨燕有點刺撓,如果不是車里空間有限,她立馬就施展跆拳道腿功了,“當然啦,福海茶業這是我老爸家里的產業,媽媽那邊的親戚都是給我家里打工的。”
“他們有股份嗎?”
“舅舅和二姨、三姨一共持有15%的股份,一人5%,不偏心。就目前福海茶業的盈利,他們每個人每年能賺到兩百多萬。”
眼前就是銀杏路。
道路旁邊長滿了銀杏樹,初冬季節彌散著冰雨,路面上落了很多銀杏葉子。
金黃的銀杏葉子像是一個個美麗的夢。
“停車。”
“干什么,還有300米才到你的小區。”
“我想撿銀杏葉子,送給小花。”
車停在了路邊。
下了車,我蹲在地上,很用心的挑選銀杏葉子,腦海浮現的是花初夏看到銀杏葉子開心的容顏。
秦雨燕和王雪晴也幫我選銀杏葉子。
秦雨燕說:“你心里住著小花,很難裝下別的女孩。如果我給你介紹個有背景,有顏值的京城女孩,估計你也看不上。”
“你說的這種女孩,人家未必就能看上我。燕子,不勞煩你給我找女朋友。”
“你玩冷酷,又給我裝比?”
街上可算地方大了,秦雨燕起身就踢我。
我蹲在地上就沒躲,讓她這一腳得逞了。我沒感覺到疼,卻被泛著熱量的香味包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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