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
我們正吃著早飯。
小花胃口不怎么好，時而就說口頭禪。
“哼，我知道啦。”
她的聲音很傷感，似乎也有點釋然，和平時比起來，不太一樣。
“小花，你知道了什么？”我很擔心夜里王桂英又說了不該說的話。
“夜里我問媽媽，如果小花沒出車禍，沒傷到腦袋，真的可以考上清北大學嗎？我媽說，小花，就算你正常的讀完高中，也考不上錄取分數線特別高的清北大學，最多就能考上一般的重點大學。”
王桂英這么說看似很理智，其實并不聰明。
我甚至對王桂英有點惱火，但我必須控制自己的情緒。
“王姨，你是不是忘了丁香教授曾經說過什么？”
“我……，快點吃飯……”
王桂英不敢繼續這個話題，可花初夏忽而想到了丁香的話語。
“媽媽，你說的不對！”
花初夏委屈的看著王桂英，“丁老師說過，當年清北大學都準備提前錄取我了。如果沒有那場車禍，我甚至不用參加高考，就可以去清北大學讀書！”
“閨女，別難過了，已經發生的事不可能改變，快點吃飯。”
王桂英的身體微微抖動。
花初夏緩慢的吃著早飯。
“如果沒有那場車禍，小花也不去清北大學。武松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武松是個笨笨，他考不上清北大學，他去不了，我也不去。”
花初夏想通了，胃口也好多了，又拿起了一個蔥花餅。
吃過早飯，一起出門。
先去了小花茶莊，給丁香帶了禮物，西湖龍井和洞庭碧螺春，都是明前特級的。
離開了小花茶莊，去了海淀區的方向。
“圓圓想讓我留在茶莊賣茶，同時體驗當小花茶莊老板的感覺。可我不是小花茶莊老板，今天也沒時間賣茶。”
“你不是小花茶莊老板，誰是？”
“武松，你才是。”
“小花，你才是。”
我和花初夏，你一句我一句，都說對方才是小花茶莊的老板。
和小花斗嘴，比和辣妹糾纏在一起，更讓我滿足。
花初夏扭頭問王桂英。
“媽，到底誰才是小花茶莊的老板。”
“現在是武松，等將來，如果武松娶了你，你和他都是。”
“知道啦。”
花初夏看著外面的風景，片刻后回頭看著我。
“清北大學就是全國最好的大學，是嗎？”
“是。”
“清北大學到底有多大呢，今天能逛完嗎？”
“清北大學差不多有植物園那么大，都是六千多畝。到了清北大學，丁教授和她的女兒是我們的向導。”
“知道啦。”
花初夏吐了吐小舌頭，“丁老師一定喜歡我們帶給她的西湖龍井和洞庭碧螺春。中午要在丁老師家里吃飯呢，小餃子。”
進入了海淀區。
花初夏說道：“海淀有個電腦村，今天要去嗎？”
“小花，你說的是中關村，那里不僅有電腦城，也有不少科技公司。今天不去中關村，直接去清北大學。”
“什么時候去牛街和后海呢？”
“如果今晚有時間，帶你去后海。”
這時候，我的手機響了，來電是高淺碧。
“武松，我很痛苦。”
“你痛苦，找我沒用啊。”
“你也太冷了，我們不是朋友嗎，給你打個電話傾訴一下都不行？”
高淺碧很生氣。
我有點茫然，不知道自己和小碧算不算朋友。
“武松，你知道嗎，我經歷了讓你難以想象的事。”
“什么事？”
不管算不算朋友，我先問一聲。
“傍晚你來我家，陪我吃飯，我告訴你。哦，今晚八點我家里有牌局，錢朵和章超都來。”
高淺碧要約我吃飯傾訴，同時也約了牌局。
等我掛斷電話發現，小花有點不開心。
還不等我安慰小花，她就開始安慰我。
“武松，你先忙自己的事，等你有了時間再帶我去后海。”
繼續朝著清北大學前進。
我的母親忽而說道：“武松，你可真是個人才，去清北的路上，都有人約你玩牌，怎么就沒人邀請你研究技術？”
“你的兒子也不是研究技術的人啊。”
我心里想的卻是，千術也是技術，而且是很高深，風險很高的技術，一不留神，被人發現了就容易斷了手腳。
清北大學正門附近，我們見到了丁香和楚香茹。
“小楚你看，她就是小花，美不美？”
“好美。”
楚香茹個頭約莫163，容貌一般，她有點好奇的看著花初夏，“小花，你真的很漂亮，很有靈性，可是你……”
“可是，我的心智只有10歲，也有人說，我的心智不夠10歲。哼，有時候別人說我，我都生氣了呢。”
花初夏牽著我的手，嘟著小嘴巴，水潤的眸子看著清北大學讀大一的楚香茹，“小楚，他是武松，打虎英雄在都市。我和武松同年出生，一起長大。”
“武松，你好，認識你，我很高興，但是，認識小花，我更高興。”
楚香茹古靈精怪，或許也有著純真的一面。
這么說話，難道是怕我追她？
在我眼里，清北大學的天之驕女，也只能算一般。
走進清北大學。
楚香茹挽著花初夏的胳膊。
花初夏癡迷的看著校園的風景，甜兮兮說話。
“你媽喜歡叫你小楚，我媽喜歡叫我小花。”
“我父母早就離婚了，可我媽心里一直有我爸，所以喜歡叫我小楚。”
“當年那場車禍，我爸去世了，我和媽媽很想念他。可我叫小花不是這個原因，從我記事起，周圍的人都叫我小花。”
花初夏輕輕的蹦跳，“好神奇啊，小花高中都沒讀完，可我忽然來到了清北大學。感謝火車，感謝小城堡沙發，感謝武松……”
此刻。
楚香茹的臉上浮現了苦澀，這是對小花的同情。
她明白了，小花的心智就是很小。
駐足拍照之后，繼續看風景。
花初夏說道：“丁老師，我們給你帶了禮物，特別好的茶葉，在車里呢。”
“小花真暖，丁老師也給你準備了禮物，在家里。”
丁香摟住了花初夏的肩，微笑著親了她的臉。
有人和丁香打招呼，并且好奇的看著我們。
或許丁教授很清高，待人比較有距離感，所以看到的人才會好奇。
丁香說道：“這個女孩名字叫花初夏，家在華北大源，當年華北省中學生數學競賽，我出過一道題，她是全省唯一正確答案。如果不是因為一場車禍傷到了頭部，她會被清北大學提前錄取。”
“天嫉英才……”
一個老教授感慨著，要和花初夏合影。
花初夏很害怕，忽地躲在了我身后，俏皮的看著老教授。
“小花不怕。”
“武松，我們好像在參觀動物園，可是動物忽然跑出來了。”
花初夏幽怨的說著。
我不知道該笑，還是不該笑。
丁香，楚香茹，老教授的狀態，和我差不多。
“哈哈……”
老教授首先笑出來了，他的笑聲像是被很美好，也很突然的笑點給點燃的。
“小花，可愛的女孩，陸老師請求你，來一張合影。”
花初夏還是茫然。
我對著她的耳朵小聲說，陸老師是好人，很慈祥，花初夏這才笑嘻嘻走過去，和陸教授合影。
看過了近春園，然后去了自清亭。
“武松，我想起來了，有個很著名的作家叫朱自清。”
“對啊，小花，自清亭就是為了紀念朱自清先生。里面有很多藏書，像是一座寶庫。”
“我能走進去看書嗎？”
“今天不去看書，等以后又來了清北大學，再去看書。”
“嗯。”
花初夏喜歡讀書，老天爺讓她來到這個世界，可能是為了讓她成為高級知識分子，甚至具有劃時代意義的大科學家。
可是造化弄人，老天爺也有打盹的時候。
如果一個人遭遇了不幸，可能是自己造成的，比如自殺的人。
也有可能是別人造成的，比如小花的遭遇，就是沙良酒駕引發的車禍造成的。
看過了清北學堂，又去了水木清北。
面朝一座高大恢弘的教學樓，花初夏保持立正的姿勢，用純真的聲音背誦《滕王閣序》，不怎么應景，可這是花初夏為清北大學準備的禮物。
“物華天寶……，人杰地靈……”
“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當花初夏背誦出“時運不濟，命運多舛”的時候，聲音尤其哀傷。
也許，小花經常在夜里為自己的命運嘆息。
臨近中午。
我們去往清北大學教師公寓。
“丁老師，我很喜歡清北大學。”
“好孩子。”
“回到大源以后，我會經常夢到清北大學。”
“清北大學就在這里，我和小楚也在這里。小花，你可以經常過來玩，可以讓武松帶你來，也可以自己來。”
“如果我要來清北大學玩，一定讓武松帶著我。如果小花自己開著卡丁車出發，可能會迷路。如果警察看到小花開著卡丁車在京城的路上飄移，會把我抓起來。可是，我想把卡丁車停在清北大學校園里，讓所有的人都看見。”
到了清北大學教師公寓，丁香家里。
為丁香準備的西湖龍井和洞庭碧螺春放在了茶幾上。
從茶海和茶具來看，丁香是喜歡喝茶的人。
一起捏餃子。
餃子餡和各類蔬菜肉菜，都是早晨就準備好的。
楚香茹看著花初夏。
“夜里我沒住在宿舍，住在家里，你要來，夜里我媽失眠了。大清早，我媽就起床準備餃子餡，牛肉大蔥和三鮮餡兒。”
“小花，這些年來，我媽和你媽一直有聯系，她們會網絡聊天，也會通電話。”
楚香茹帶著花初夏去了房間，去玩跑跑卡丁車了。
我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跟過去，在客廳里徘徊片刻，又坐到了沙發上。
這時候，劉采妮打來了電話。
我不得不正視自己，哪怕來到了清北大學教授家里做客，我也還是個賭徒。
不知道劉采妮會說什么，我只能掛斷了她的電話，給她回了短消息。
“我在清北大學教授家里做客，不方便，有什么事，回頭說。”
“今天有牌局嗎，我很空虛，很痛苦。早晨，我玩命拍打自己的腦袋，好疼。”
“你用力打自己的腦袋，會疼；如果你砍了自己的腦袋，甚至會死。”
“武松，你混蛋！”
劉采妮發短信罵了我，又打來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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