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鑼鼓喧天。
高蹺隊來到了保順茶莊所在的商業街。
最前方的宣傳車上有敲鑼打鼓的人,也有橫幅——馬圈鎮高蹺隊祝福大源五谷豐登,現代化建設繁榮昌盛。
宣傳車后方的高蹺隊從低到高排列出了華麗的陣容。
高蹺的高度從0.5米到2米多不等。
踩在高蹺上的男人和女人,穿著彩色的服飾,畫著花臉,手里拿著扇子、手絹、木棍和刀槍。
茶莊門口。
花初夏緊緊抓著我的手,笑嘻嘻看著高蹺隊。
我很熟悉大源的元宵節表演,隆重的場面在我心里也就四個字,為了生活。
我看著愈發癡迷的花初夏,微笑問她:“小花,你在想什么?”
“我爸會踩高蹺,文蹺和武蹺都會,是踩街和撂場的高手。武松,我記得還沒上小學的時候,我爸就給我們做過高蹺,你踩高蹺很厲害,可我踩高蹺摔倒了,嗚嗚哭。”
“小花,我一直記得。”
我心里一陣狂喜,因為花初夏說起來的是六歲那年的事。
六歲的事都有記憶,那么后來呢?
我心里的狂喜很快就變成了消沉,因為小學畢業以后的很多人與事,小花都忘記了。
“如果恢復了記憶,小花的心智可能就會大幅度提升,或許小花的情況,心智和記憶成正比。”
我立刻就想給尤罡去電話,問他,是不是這么回事?
“武松,你看啊,高蹺隊很威風,高蹺那么高!”
高蹺隊似乎有意在保順茶莊附近停了下來。
“武松,在小花心里,你踩在最高的高蹺上,左手拿著扇子,右手拿著手絹。”
“武松,我說的不對,應該是你踩在最高的高蹺上,左手拿著撲克,右手拿著牌九。”
“好像也不對,應該是武松踩在最高的高蹺上,左手摟著小花,右手拿著烤鴨。嗯,這就對了。”
高蹺隊走遠了,踩在超過兩米高蹺上的中年男人,回頭朝著保順茶莊看了一眼。
看不清楚他的視線,可我知道他在回頭看名字叫花初夏的女孩。
或許,他和花志銘曾經是哥們。
“去個洗手間。”
花初夏跑進了茶莊。
我看到了王桂英眼里的淚光,微笑說:“王姨,你又觸景生情了,元宵節高興點兒。”
“高蹺隊的領隊是馬圈鎮的馬金栓,剛才回頭看的踩著大高蹺的人,是馬金栓的弟弟馬金鎖,你花叔生前,跟他們關系不賴。你爸跟他們關系也挺好的,馬圈鎮蓋新小學,你家里出了5萬元,當年馬圈鎮的礦業還不成氣候。”
“懂了。”
我內心深處的善良更厚重了。
善良的人有余慶,小花經歷了那么嚴重的車禍,能夠活下來,也許就是生命的余慶。
我永遠都不會忘記,當年給小花買了壽衣和棺材之后,王桂英癱坐在地上大哭的畫面,那是真正的生無可戀。
后來,小花蘇醒了……
我是老千,我陷入了復雜而恐怖的漩渦,之后我做出來的事,或許不夠善良。
但愿我的生命足夠長久,在瘋狂之后還能夠平靜下來,有機會善待自己的親人和朋友,以及生命里出現的那些不算太壞的人。
“我來啦。”
花初夏擔心錯過了旱船和秧歌隊,快步從茶莊跑了出來。
“呀……”
花初夏差點摔倒,我扶住了她。
“武松,幸虧有你,要不然小花就面朝下摔到地上了,如果摔破了臉蛋兒,就不美了。”
花初夏明媚的眸子里仿佛有過淚光,在洗手間可能流淚了。
“武松,你看啊,旱船很漂亮。”
花初夏開始模仿旱船。
有模有樣,仿佛自己也擁有了一個旱船,加入了表演。
“小花,安靜點兒。”
王桂英不希望女兒在這么多人面前太過于孩子氣。
可是沒辦法,花初夏不一定能很好的理解大人的心思。
花初夏開始模仿扭秧歌,美麗而純真的女孩,笑得那么甜。
很多人看著小花,也有人走進茶莊買茶葉。
小花忘記了賣茶,歡天喜地手舞足蹈。
名字叫花初夏的女孩,扭著秧歌撲到了我懷里。
我被軟到了,親了她的臉。
花初夏嬌羞的看著我:“武松,大街上好多人,等沒人看著的時候,你再親我。”
“好。”
我很認真的答應了。
一旁有人小聲說:“桂英家小花,知道談戀愛了,就是不知道,將來這心智能不能像大孩子一樣。”
表演隊走遠了,花初夏有點落寞。
小花忽而開心笑著:“我是小狗。”
“小花怎么變成小狗了?”
“電視劇里,一個女人養著一條小狗,名字就叫小花,也叫泰迪。”
“那是電視劇,不是大源的茶莊。生活里,小花是又美麗又優雅的女孩,不能說自己是小狗。”
“我就是小狗,我想吃元宵。”
幾個買茶葉的人離開了茶莊。
我說道:“王姨,關門,去我家吃飯。”
“再等一會兒,街上人這么多,等會還來買茶的人。”
“賣多少茶葉不重要,小花能吃到元宵,吃到好飯才重要。”
我不得不加重了語氣,要不然王桂英會一直在茶莊里磨蹭。
到了我家。
王桂英去了廚房,幫我媽做飯。
“武叔去哪里了?”
花初夏吃著桔子,好奇的看著我。
“好像和小坡的老爸在一起,等會就回來吃飯了,元宵節在家里吃飯。”
“武叔很忙,要么別人請他吃飯,要么他請別人吃飯。大源所有的飯店,武叔都去過。不知道武叔有沒有在京城的青年餐廳和金百萬吃過飯。”
“吃過。”
“京城青年餐廳的老板其實不是別人,就是武叔。”
“青年餐廳不是咱家的,是別人的。”
我輕輕擰了花初夏的臉。
“青年餐廳就是你家的,只是武叔和趙姨沒告訴你。哦,也不知道婉沁跑到哪里去了。”
花初夏的思維跳躍很快,急忙給自己的好閨蜜打電話。
“小花,我和小坡在一起,今天中午我在小坡家里吃飯,晚上去找你和武松。”
“好啊,記得吃元宵,我媽說元宵節吃了元宵,一年來運氣都會好。”
花初夏囑咐了張婉沁。
奔馳車停在了院子里。
我的父親剛走下車,花初夏就蹦蹦跳跳走了過去。
“哼,我知道啦。”
“小花知道了什么?”
“京城的青年餐廳,老板就是武叔,青年餐廳有很多好菜。”
“小花,青年餐廳有很多好菜,可老板不是武叔。等春天了,小花就能去京城玩了,讓武松帶你吃遍京城美食。”
我的父親對花初夏,永遠有耐心。
午飯很多好菜,兩家人就像是一家人,其樂融融。
小花發現,自己吃元宵沒有吃小餃子那么厲害,大概是因為,元宵是甜的。
“武松,你家的背投電視是不是壞了,剛才那個人說,元宵和湯圓不一樣。”
“小花,元宵和湯圓不太一樣。最大的區別就是,湯圓是包出來的,元宵是滾出來的。”
我這么解釋,花初夏更茫然了。
“包好了湯圓,顛簸著滾一滾,是不是就變成元宵了?”
“這……”
我輕輕摟著花初夏,微笑說著,“湯圓不需要滾一滾,煮熟了就能吃。還有就是,北方人見了湯圓也叫元宵,南方人見了元宵也叫湯圓。”
“哼,我知道啦,元宵的小名叫湯圓,就像花初夏的小名叫小花,武松的小名叫泰迪。”
花初夏想留在我家里玩,可王桂英要讓茶莊開門。
“小花,今天街上人特別多,茶莊開門了生意一定很好。跟媽去茶莊,給武松賺錢。”
“好。”
花初夏很有儀式感,“我要讓茶莊賺好多錢,如果武松賭錢輸光了,可以花茶莊賺到的錢。媽,你幫我保管工資,但你不能花我的工資,我賺到的錢要留給武松。”
我把王桂英和花初夏送到了茶莊。
我開車離開,花初夏依然站在茶莊門口,似乎還在尋找高蹺隊和旱船秧歌隊。
我回到家里,話題發生了變化。
“不用給衛祥看視頻了,他自己反應過來了,不是武家在遙控彪哥喘和杜曉霜、杜曉薇。”
“目前衛祥什么想法,要請律師,還是要報警?”
“衛祥這狗東西,被杜曉霜打狠了,可心里還想著吃杜曉薇的蜜呢。衛祥好像很認可杜曉薇那1500萬的投資,以后就是合作伙伴了,近水樓臺先吃蜜。”父親輕蔑的笑著。
我都不知道該如何評價衛祥這種人了。
吝嗇,狡猾,歹毒,好賭,好色……
“杜曉薇怎么樣了?”
“家里躺著呢,就是不想去醫院。如果讓人看到鼎鼎大名的杜曉薇住院了,那將是很沒面子的事。估計十幾天后,她就好利索了,被虐了一頓,但也沒有傷筋動骨,最受傷的是自尊心,以后很可能會報復。”
父親說杜曉薇很可能報復,可我不是這么想的。
在我看來,先爽,后疼的經歷,會給杜曉薇留下很特殊的體驗和陰影。
也許以后,杜曉薇最聽我的。
“最有可能黑我們的,應該不是杜曉霜和杜曉薇,而是孟志億。看起來,我們沒和孟志億發生過多么大的沖突,可是心里最不希望武家好過的人,就是孟志億。”
“武松,你懂個雞蛋?”
母親不太認可我的判斷,慍聲道,“誰迷戀杜曉薇的騷氣,誰就會付出代價。你這小蛋子兒,做的都是什么事啊?以后,你離她遠點兒。”
“如果離她太遠,還怎么利用她?必要的情況下,我打算讓杜曉薇去監視某些人。比如孟志億,比如外地來的試圖靠近大迷糊的人。某些事,范德彪、陳冬至、段老六不方便,但杜曉薇很方便。”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收到了一條短消息,杜曉薇發來的——
我吐血了,武松,你能來看看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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