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何人？！”上次攔下了陸沉珠的守城人這一次穩穩攔住了趙昊，同樣向趙昊要“證明”，趙昊慢慢抬頭，目光灼灼盯著對方，對方顯然也認出了他。
“趙昊！”
“吳剛。”
趙昊和吳剛，二人都是世家子弟，只是從前眾人眼中看到的只有趙昊，因為趙昊他不僅學富五車，還生得英俊挺拔。
而他吳剛，從前最看不起的，就是趙昊這種娘們唧唧的男人。
他以前可沒少給趙昊找麻煩。
直到天花爆發的那一天，所有人都在逃跑，都說要拋棄被感染了的人，只有他挺身而出，要保護那些無辜的百姓們，要守護他們的就未來。
那個時候吳剛才明白，原來自己和趙昊之間的距離，絕對不是表面看起來這么簡單。
趙昊是真正的君子。
君子之言，君子之行，君子之心……全部都融入在他的心里，鐫刻在了他的靈魂中。
而他？
他算什么？
他最多算個偽君子。
所以他毅然決然接下了守城的任務……
因為若是其他人，看到來闖城門的無辜的百姓，說不定會對他們打罵。
他在這里守城，若能保護他們，也是他的一片心意了。
“趙昊……你怎么來了？”吳剛輕聲道，“你快走吧，現在百月城管理得很嚴格，若讓人知道你是從棚戶那邊來的，怕是有麻煩。”
“吳剛，我們發現了預防天花的方法。”
“什么？！”
“你看我，我已經在天花魔窟中呆了幾個月了，但我依舊沒感染，就是因為我們發現了預防天花的辦法。”
“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
吳剛沉默許久，突然道：“那你在這里等我，我去去就來！”
吳剛方才打馬離開，多的什么都沒問，什么都沒說，讓趙昊吃了一驚。
趙昊還以為他很快就會回來，不料時間一點一點流逝……趙昊從清晨等到了傍晚……
然后趙昊才聽到了一陣策馬奔騰之聲，抬眸看去，趙昊看到了一位白衣繾綣，溫柔俊朗的青年策馬而來。
趙昊顯然不認識這個人，但對方卻認識他。
“趙昊？”
趙昊直起身軀，朝對方拱手一禮：“是。”
男子騎在馬背上，居高臨下看著他：“你說你知道如何預防天花？”
“是。”
“是誰教你的。”
“……”
“想清楚再說話，你的家人們可都在百月城里面呢。”
“……”趙昊沉默片刻，低聲道，“是一個鄉野大夫，這大夫說他是從大盛學來的。”
“這鄉野大夫呢？”
“已經走了。”
這倒是沒說謊，因為一旦牛痘疫苗的制作之法擴散出去，引起的并不僅僅是“醫學上”的革命，更多的是政權的謀斗。
所以陸沉珠在今日早上已經離開了……
“去哪兒了？”
“……”
“實話告訴你，這鄉野大夫是大盛的探子，他來這里傳播牛痘治療之法，并非是處于好心，而是想要攪亂我們大岳的政局。他狼子野心，居心叵測。”
趙昊只冷冷道：“那您說，這有效沒效？”
“他是大盛人，把他交出來。”
“無論他是哪里的人，這個方法的確有效。”
眼瞧趙昊油鹽不進，男子輕輕拍了拍手，率先被帶出來的是替他去傳話的吳剛，然后是趙家人……
趙大人依舊是那意氣風發的高官模樣，坐著官轎，和感受黢黑的趙昊仿佛是兩個世界的人。
“你這個逆子！讓你不要多管閑事！你非不聽！那牛痘疫苗真真假假，誰都說不清楚，一個大盛人愿意把方法教給我們你覺得可能嗎？他一定是別有用心啊！你趕快把人交出來！”
“……”
“逆子，你是不是要把我們所有人都害死了才高興？！”
“沒有害人！”趙昊大喊，“陸野大夫救了我們！他救了我們！”
趙大人暴跳如雷：“逆子！逆子！！！來人！把這個逆子抓起來！！！”
趙昊冷笑一聲，淡淡地看向吳剛，后者滿臉苦笑。
顯然“牛痘疫苗”引起的風波并不僅僅只是在棚戶區，所有人都想要這個功勞……
趙昊突然感覺很疲憊，他大笑起來道：“你們不用逼我了……小大夫已經走了。”
趙大人大喊：“你還說謊，他明明昨天還在！”
“是的，昨天還在，但是今天一大早已經走了。”趙昊從懷中掏出幾本冊子，冷聲道，“你們不是想要知道如何知道如何制作牛痘疫苗？小大夫早已把所有的東西都寫出來了，更沒想過藏私，都拿去吧！”
趙昊說著，將手中的書籍突然拋起來，像漫天的雪花般，零零散散落下。
但有白衣男子在，沒人敢去搶冊子。
男子抬手一揮，士兵們魚貫而出，不僅帶走了趙昊，連一張紙都不曾留下……
趙昊被關押在了天牢中。
一日一日，除了每日送飯外，再也沒人進來和他說一句話，直到這日，一個面容清冷的青年被抓了進來，丟在了趙昊身邊。
趙昊低頭一看，青年渾身都是傷，奄奄一息。
“陸野大夫！！！”趙昊睚眥欲裂，一說話才發現自己的嗓音沙啞得不成樣子，“陸野大夫……”
青年抬眸，冷冷看著趙昊，一字一頓，恨意滿滿道：“你……你們果然……都……都……”
話說到一半，青年不斷從喉嚨中吐出漆黑的鮮血，就這么在趙昊的懷中咽了氣。
“小大夫！”
“小大夫！！！”
趙昊死死抱著青年的尸體，淚如雨下。
偏偏這個時候，趙大人出現在了牢籠中，不僅不體諒趙昊此時的掙扎和痛苦，還冷冷道：“看到了嗎？這就是不聽話的下場！能制作出牛痘疫苗又怎么樣？這個世界上能帶上這種‘拯救萬民’的光輝的人，只有皇上！區區一個鄉村野夫，還是從大盛來的，竟然敢在這里作威作福！這種蠱惑百姓，擾亂民心的野大夫，死亡是他唯一的下場！！！”
“啊啊啊……”趙昊像受傷的野獸一樣嘶吼，死死盯著牢籠之外的趙大人，“你們都是魔鬼！你們都是魔鬼！我要殺了你們！！我要殺了你們！！！”
趙大人被趙昊如此歇斯底里的神情嚇了一跳。
“你瘋了啊！你這個逆子！”
趙昊一手抱著青年的尸體，起身沖到了牢籠前，枯瘦的手穿過牢籠，一把捏住了趙大人的手腕，大喊：“我要殺了你們！把你們統統殺死！！！”
他的力氣極大，幾乎能碾碎趙大人的手骨。
趙大人吃痛大喊，有人從后方涌了出來，他們狠狠打斷了趙昊的手，將趙大人救了出來。
趙大人惡狠狠道：“你這個逆子，你就在這里等死吧！”
虧他還想說趁著這蠱惑人心的野大夫死后，將趙昊救出來的。
但現在他中毒已深，沒救了！
既然沒救，那就一生一世在這里等死吧，免得禍害他們趙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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