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你，柳予安。”
這么輕緩的、溫柔的一句話，輕易撲滅了柳予安幾乎毀天滅地的憤怒。
她不斷收緊手中的力道，將頭深埋在他懷里，喃喃道：“而且上天還給了她一份禮物，她不僅擁有了柳予安，她還擁有了小火把、小火燭……小火燭就像是劃分兩個世界的長河，她的出現，他們的出現，生機蓬勃，給她帶來了無限的希望……”
柳予安眼眶一下就熱了，緊緊擁緊她，如同擁抱了整個世界。
他的心疼痛難耐，輕聲道：“對不起，柳予安來晚了……”
太晚太晚了，晚了一生一世。
讓她白白受了這么多苦。
難怪最初她不愿意相信他，也不愿意愛他。
若是他，從這樣的絕望中重生回來，他不會愛這世上任何一個人……
他只想破壞，只想毀滅。
想起上一輩子的自己柳予安就來氣，那個廢物，怎么能就這么死了呢？
如果他沒死，他一定會好好保護陸沉珠！
將那些人統統碾死！
可偏偏，那個窩囊廢就這么被毒死了。
陸沉珠聽出柳予安于其中的恨鐵不成鋼，突然有些想笑，輕輕用指尖在他背后點了點，道：“你不害怕嗎？我可是從輪回中回來的惡鬼。”
“不怕。”
怎么會怕？
他現在恨不得將她變小揣在懷里，這樣，他就能替她抵擋所有的風雨。
他垂眸低低吻著她的頭頂，輕緩又鄭重地訴說著。
“我心悅你……沉珠，小沉珠，小云朵……我愛你，很愛很愛……”
陸沉珠當然知道他愛她，只是這些話，他平日并不怎么說。
是那種含蓄的、隱忍的，又極其熱烈的愛。
陸沉珠笑道：“安安，我也心悅你，深愛你。”
謝謝你，愿意愛當初那個滿腔仇恨、躊躇猶豫、唯唯諾諾的她，也愛現在這個不受拘束、偏愛自由的她。
謝謝你，愛所有的她。
柳予安整顆心都快炸開，方才是因為痛苦，而現在是因為甜蜜。
他深深擁抱她，發現滿腔的柔情都不知道如何發泄，但又不想破壞這難得的溫馨，只能久久親吻她的額頭和眉心。
無比憐惜，無比眷戀。
兩人緊緊相擁，天空中不知何時再次有飛雪落下，茫茫的、慢慢的連接了天地……
有這么一瞬，這世間似乎只剩下了他們二人。
飛雪沾濕了兩人的青絲、羽睫和大氅。
恍惚間，柳予安有種跨過了兩世，終于和她攜手白頭的感嘆。
太美好太美好……美好得他心尖微微酸澀……
“小云朵，這一輩子，我們一家人都會好好的。”
“嗯，那是當然。”
陸沉珠轉了個身，整個人靠入了他的懷中，讓他從背后擁抱著自己，兩人一起看漫天的白雪簌簌而落，寂靜又壯闊……
許久后，她將有些發涼的手放入他的手中，笑道：“我們都會好好的。”
他再次吻了吻她的發頂，輕聲道：“所以虞執是也重生了？”
陸沉珠頷首：“嗯，八九不離十，就算沒有重生，也應該是覺醒了上一輩子的記憶。上一輩子我死的時候，虞執已經坐到了定國大將軍的位置。”
柳予安冷笑：“就憑他？”
“當然是靠著陸靈霜。”陸沉珠冷冷道，“陸靈霜這個人運道好得出奇，上一輩子的她設計出了盲文，所以獲得了魯大爺和魯憶瑾的投誠，魯憶瑾成了她的軍師，魯大爺為她煉出了百煉鋼。
上一輩子的她還幫助了謝玲玉和楚桓，但謝玲玉還是死了，所以楚桓收了她做義女，然后她名正言順成了飛將軍的女兒，后來又繼承了長公主的鳳羽軍。在拿到楚桓手中的龍血暖玉后，她用暖玉救了北燕小太子，成了北燕蕭怒的大恩人。
不僅如此，上一輩子的她從我手中調換了治療傷寒的方子，又悄悄泄露給何記淮，和何記淮一起，成了治療傷寒的大圣人，以此獲得了女金部落的支持，從女金部落手中得到了大批的鐵礦，不斷擴軍。
再加上她所制造的玻璃、肥皂、火藥、水泥等等等等的東西。
最后，她成了所有人心中的寶物，成了所有人的心頭好，成了蒼生仰慕的神女，是整個大盛的掌上明珠。”
柳予安牙齦都快咬爛了，“老天爺是不是瞎？就這種人渣。”
陸沉珠大笑道：“老天爺應該不瞎，你就不好奇，陸靈霜知道的哪些知識是從哪來的嗎？”
柳予安當然奇怪，但陸沉珠既然重生了，有其他不可預測的事情，似乎也變得可以理解。
“從哪來的？”
“我懷疑，是數千年后。”
“什么！”
陸沉珠將陸靈霜寫給自己的“史書”告訴了柳予安，并挑重點的說了，聽著那幾乎是光怪陸離的世界，柳予安陷入了沉思之中。
許久后，他抬眸道：“她為何把這些告訴你？”
陸沉珠聳聳肩：“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無聊。”
也可能是……寂寞吧。
在這個文明倒退了千年的“古世界”，陸靈霜的想法，陸靈霜的思緒，陸靈霜的靈魂……沒人能懂。
她還記得陸靈霜問她的那個問題——如果她們之間沒有發生這些仇恨，會怎么樣。
會怎么樣……
誰知道呢。
她們之間，從來都沒有這種可能。
柳予安對陸靈霜并不敢興趣，他只想她死，從前是想將她剁成肉醬喂狗，現在是喂狗之后還要找得道高僧，將她的魂魄拘起來，讓她永世不得超生！
但在此之前，還有另一個人要處理。
“我這就去殺了虞執。”
陸沉珠聞言狠狠翻了個白眼，在他腰間掐了掐，沒好氣道：“若只是殺他，我難道還要等你動手？他上一輩子應該活了很久，知道很多我們不知道的事情，例如這一次，我派去監控他的人帶回消息，他似乎發現了一個鐵礦。”
若是想殺，陸沉珠早殺了！
柳予安點點頭，十分能屈能伸道：“夫人高見，不費吹灰之力就拿到了鐵礦，威武威武，我們這就來一首燈下黑？”
陸沉珠：“……”
這馬屁精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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