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楚月!”

  士兵低喝:“請注意你的用詞和態度,這里是大炎城,非你星云宗。”

  “怎么?”

  楚月放下了腿,雙手交握,目光冷冽漸兇戾。

  她低下了聲,一字一字地反問:

  “這大炎城,竟由你秦家軍說了算?老子花錢買下的閣鋪,怎么就輪到你來做主了?難不成一日之間大炎城主就換了人?”

  秦家軍的士兵們被這大逆不道的狂妄話語嚇得不輕。

  在大炎城,謀逆,可是誅九族的死罪。

  一經發生,就連遠房親戚家養的狗,都得賜死于雷臺。

  門外的秦首領聞言,心臟都漏跳了一拍。

  這里邊來花自憐閣找茬的人,可都是他的兵。

  “放肆!”

  秦首領竭盡全力地大喊,喊到了面紅脖子粗,額頭爆了幾條青灰色的筋。

  屋內士兵們如蒙大赦,似是從那聲音里聽見了希望之光。

  他們,定要秦首領好好地教訓一下這不知死活的女子。

  怎料接下來便聽到秦首領說——

  “爾等實乃放肆,大炎城規章完善嚴厲,作為秦家軍更是要遵守秦營的規矩,爾等竟為了點蠅頭小利,私下做出了地痞流氓之事,簡直是不要太放肆!陸靑!你們幾個,還不快點給月帝姑娘賠禮道,趕緊滾出來。”

  秦首領的吼聲把屋內士兵都震得如暈頭轉向的蒼蠅吧。

  一張張臉上,更是寫滿了迷茫。

  難道不是……

  秦首領讓他們這么做的嗎?

  秦家軍向來捧高踩低,欺軟怕硬,此等行徑作風已是遠近聞名了,被萬花街一些有苦不能言的鋪主私下說是城中的毒瘤。

  陸靑看了眼太師椅上的女子,欲言又止。

  打家劫舍這么多年,頭一回如此的憋屈。

  左右就是一個宗門少宗主,莫不成真能騎到他的頭上來?

  連歸墟丹都沒的歸墟境,還是個下陸人。

  “聽到秦首領的話了嗎?”

  楚月添油加醋,更是火上加油。

  眸色涼薄,聲線更是淬了冰,只淡淡道:

  “跪下,認錯,吾,原諒你的無禮。”

  “葉楚月,你還真把自己當成了大楚的公主?”

  陸靑笑了,“你在海神界,什么都不是,在上界,連親生父親都不要,還敢在萬花街猖狂。”

  蕭離、屠薇薇幾人眸含怒色。

  楚云城、楚南音那一伙人,楚月將要釋懷。

  但陪著她一路南征北戰,千錘百煉過的朋友們,卻是一生都無法釋懷和解的入骨之恨。

  曾有人,把她們信仰的神,丟進了無間地獄。

  不可原諒。

  一生之怒。

  “啪嗒。”

  楚月搖開了扇面。

  一把冰雪匯聚而成的扇子,在夏日里,帶起了讓人舒服沁涼的風,撫平了蕭離幾人心頭野蠻生長的躁郁之氣。

  “嘴皮子功夫不錯。”她輕聲道:“只是啊……”

  倏地。

  她瞬閃到了陸靑的身邊。

  周身魔氣釋放遮人眼睛。

  十萬陰鴉傾巢而出,沿著魔氣氤氳的軌道前行,形成一層封閉的禁制,桎梏著陸靑等秦家士兵。

  這一伙士兵,都是歸墟境的弟子,算是今年剛進入秦家軍的士兵,實力自不是最上乘,更別提還有好幾個人是關系戶。

  這會兒。

  陸靑只感到眼前一片漆黑。

  魔氣彌漫時,什么都難以看清。

  武體更像是被定住了,難以動彈。

  “只是……腦子不行。”

  楚月嫣然一笑,話語聲響在他的耳側。

  “老子是下陸的王,從來都不是什么大楚公主。”

  從前不是。

  今日也不是。

  明朝更不是!

  赫然間,她的手利落地穿過了陰鴉群。

  行云流水般順暢。

  威猛似若九天雷。

  直接抓住了陸靑后腦勺用玉冠束起的發。

  猛地一扯的時候,仿佛能夠扯痛到整塊頭皮。

  火辣辣的疼痛感讓這陸靑在生不如死的摧殘中,仿佛看到了死去的曾祖父。

  “嘭!”

  楚月揪著陸靑的頭發,使其臉龐砸壞了閣內的陳設。

  其額頭撞碎了花瓶。

  眼冒金星的不知天地為何物,腦子一團漿糊反應不過來。

  下一刻,就被楚月再揪著頭發,砸壞了屋內的桌子。

  幾次三番的下來,陸靑儼然是頭破血流。

  每當他要慘叫出聲,喉嚨里就汩汩往外流出了鮮紅的血,艱難的聲音出了口齒就像魚兒吐泡。

  楚月動手之時,四長老、許予、屠薇薇這些跟來的人倒是很默契,齊齊施展武道之力匯聚而成,將屋內隔絕,短時間內能夠屏蔽掉里邊的動靜,而不被門外的秦首領發現。

  秦首領還在扯著嗓子說:“陸靑,月帝姑娘乃下陸英雄,你不得無禮,趕緊滾出來。”

  “………………”被撞到沒了半條命的陸靑,一面吐血,一面說著含糊不清的怨言。

  他的頭蓋骨都要交代在葉楚月的手上了。

  到底是誰無禮啊?

  秦首領望著緊閉的門,猶豫著要不要強行把門打開。

  許是因為秦首領這些人的到來,萬花街閣鋪的鋪主們,左右沒什么生意,閑著也是閑著,便三三兩兩地聚到了青石板長街。

  一群黑金袍子的年輕人,恰好路過,被熱鬧吸引。

  這些氣質不凡的人,正是城門口發生熱鬧時,天機塔上的觀望者。

  “秦首領。”

  為首的男子頷首喊道。

  “褚公子。

  秦首領望見來人,眉染正色。

  褚君醉,無上大殿內殿首席長老的關門弟子。

  “發生何事了?”同穿黑金袍,眉心一點血痣的少女隨口問。

  秦首領自知理虧,德行有損,不敢明說,便打起了馬虎眼,“這事,就說來話長了,秦某麾下的那位陸靑諸位都知道吧,也不知哪根筋抽了,竟然想砸花自憐閣,大抵是因為他愛慕雪姬姑娘,見雪姬姑娘于流光海域在葉姑娘的手上吃了虧。”

  說到這,都已心知肚明。

  不少鋪主為楚月捏了把汗。

  他們可都是領教過陸靑的厲害。

  雖說胸無點墨,但專門欺負這一帶如他們這般的老實人。

  “轟!”

  “嘭!”

  隨著秦首領的話落下尾音,就見花自憐閣的屋門打開,并丟出了一個血淋漓的人,畫出了一道完美的拋物線,便在青石板地砸出了一個冒著塵煙的深坑。

  秦首領、褚君醉等一雙雙眼睛,俱都看向花自憐閣內。

  魔氣消失。

  陰鴉不見。

  楚月接過許予遞來的帕子有條不紊地擦拭著手,緩步走向門外,看向秦首領時頗為無辜和懊惱,一副讓秦家軍懊惱到牙癢癢童叟無欺的模樣。

  “秦首領,這人把我家鋪子給砸了,這你可得給我做個主才是。”

  秦家軍士兵:“………”

  秦軸軸:“………”

  陸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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