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仿佛在集市上撿到了漏一樣，顯得非常開心，直夸獎道：“這還真是稀有的戰國楚式六山鏡。”
唐蘭軒微微一笑，其實鑒寶人就需要有這種態度，他也是眼前一亮，有些欣喜的說道：“林然，我不是才告訴過你這是贗品嗎？”
“我才剛見到六山鏡，不會擅自下結論。”林然的想法就是如此，他把每一件到手的文物都當做撿到的大漏。
這種對于每一件文物都非常認真的態度，在古玩圈新生代當中是極為罕見的。
“好，你的態度非常好，林然，你將來一定會在古玩圈有所成就的，沒有任何人能比得上你。”
聽到唐蘭軒的夸獎，林然有些不好意思，他稍微清了下嗓子，笑著回應道：“老師，只是態度好而已，現在的我離老師您的水平還差得遠呢。”
實際上他這句話有很大的謙虛成分在其中，至少在古玩鑒定方面，林然擁有的知識，已經超越了唐蘭軒。
畢竟這一行實際上是非常吃經驗的，唐蘭軒即使經驗再豐富，也只是二十年。
而林然所擁有的經驗，至少比他多一倍。
不夸張的說，唐蘭軒有很多知識都需要向林然學習，但是林然自然也不會說出來，在大部分的場合，他都會保持謙虛，而且給足了唐蘭軒面子。
唐蘭軒呵呵笑了起來，看到自己的徒弟并沒有因為夸獎而飄飄來，而且還順手抬高了一下自己。
他露出了欣賞的表情說道：“林然，其實你也不用太謙虛了，我知道你的實力遠不止如此。”
“運氣罷了。”
“運氣其實也是實力的一部分，而且想要在這一行混，光有運氣是不行的，沒有相關的知識儲備，即便碰到了機遇也不可能抓住，林然，這方面真的做的很優秀，我以前搜的任何一名徒弟都比不上你。”唐蘭軒語重心長的說道。
看他嚴肅的表情，并不像是故意夸獎林然，而是發自內心。
林然連連點頭：“師傅的教誨，我一定會銘記于心。”
隨后他也不打算再就這個話題繼續討論下去，名氣對他來說根本可有可無。
他現在只想完成以前處理不了的遺憾。
知道自己的教導，被徒弟聽了下去，唐蘭軒也是很開心。
剛好他今天有空，把先前徒弟的作品拿出來，給自己的新徒弟鑒定。
這種感覺很奇妙，他也想知道林然能不能看出他自己都沒有找到的破綻。
其實唐蘭軒雖然是博物館的館長，對外宣稱是文物鑒定專家，各種文物都擅長。
實際上，術業有專攻。
文物方面包含的種類非常的多，比如字畫，青銅器，以及鐵制品。
每個專家都有自己擅長的領域，實際上最擅長的不過是字畫，所以青銅器會看走眼，其實也很正常。
如果是字畫的話，想必即便是偽造到極致的精品，他也能夠通過自己的慧眼識破。
林然在心里告誡自己，在鑒定的時候，絕對不能直接從這是贗品的角度去考慮，一旦心里已經做出了判斷就，會下意識引導自己往這個方向去考慮問題。
這種處理方式反而會誤導了自己。
正好今天趁著唐蘭軒在這里，他決定重新回顧一下前世唐蘭軒的教導。
“老師，那我開始鑒定了，有什么我不懂的地方，我直接請教老師您。”
“嗯。”唐蘭軒點頭。
林然從桌子上把戰國楚式六山鏡拿了起來，隨后他的臉色就是一變。
也許是因為在倉庫里面呆的太久了，這面青銅鏡的表面灰塵非常的厚。
他拿絲巾將表面的灰塵輕輕的擦掉一些，露出了下面厚厚的綠銅銹。
“銅銹是不是有些過分多了？”林然自言自語的，其實這種情況他也是第一次見到。
一般來說，銅銹如果覆蓋面過廣的話，比如達到了50%的覆蓋率，一般的收藏家見到這種厚度的銅銹，即便青銅器吹的再天花亂墜，他也不會多看一眼。
眼前的青銅器，銅銹的厚度幾乎達到了3厘米，確實有些過分的多了。
見到林然陷入沉思之中，唐蘭軒在旁邊點了點頭。
但是他知道林然現在正在考慮問題，，并沒有打斷他的思緒，只是在旁邊默默地看著。
林然突然提出了一個問題：“老師，雖然這面戰國楚式六山鏡是贗品，文物研究部也看過了。但我還是想把鏡面上的銅銹去掉，看看里面的情況，不知道老師你有沒有意見？”
一般來說，博物館的文物鑒定和外面的文物鑒定是不一樣的。
在外面為了那收來的文物更加值錢，別說是把銅銹給去掉，就算是進行重置，只要能保持原汁原味，就不會有人反對。
可是博物館除了展出文物以外，還有另外一個作用就是調研歷史。
去除表面的銅銹有可能會讓研究者錯過文物的年代,所以在真正確定文物的來源之前,是不會擅自進行修復工作的,所以他不知道唐蘭軒的想法。
唐蘭軒笑道：“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就行了，老師一定鼎力支持你。”
“好的，那就多謝老師了。”
唐蘭軒在旁邊默默地看著，他也注意到了表面的銅銹厚度。
博物館當中有很多處理銅銹的方法，但他并沒有直接提出來，因為他想看一看林然會用怎樣的方式解決問題。
林然在得到答復之后，小心翼翼地用食指沿著鏡面，在上面摳了兩下，很快就扣出了一個小窗口。
“這么簡單？”唐蘭軒感到驚訝無比，難到林然的力氣這么大嗎？
只見林然將扣下的一小塊綠銅銹放在手指之間摩擦了一下，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了。
綠銅銹竟然在林然的指尖被揉成了粉末，隨后林然輕輕松手，便消散在了空氣當中。
“林然，這是怎么回事？”唐蘭軒有些看呆。
如果是其他人的話，他可能會猜到答案，只不過林然給予他的沖擊實在太多了，仿佛在他身上出現任何事情都理所當然。
看到唐蘭軒有些看傻了的表情，林然笑了笑。
唐蘭軒說道：“戰國楚式六山鏡使用的是楚銅，形成的綠銅銹，硬度可是遠超普通玉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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