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雖然是躺在了堅硬粗糲的地上入睡,但莫桑還是睡得極其安穩,甚至于還做了無數個光怪陸離的夢。
直到被一腳踹醒,莫桑才逐漸被帳外傳來的隆隆聲響給驚到,他意識到今日焱軍將要對扶桑國都江戶發起總攻。
士兵揭開莫桑的面罩,帶著他出了營帳。
剛一出賬,莫桑卻愣在了地上,臉上也已經變了顏色,遍布悚然。
不過是一夜,眼前的焱軍卻已經大為變樣。
在最前方,各種火炮架在戰車上,由一匹匹高大健壯的戰馬拉動著往前而行,莫桑一眼看去,種類繁多,數量龐雜,光是野戰重炮起碼都有了數百門!
步兵們緊跟在旁,人皆身軀高大挺拔如松,肅然的臉上有著掩飾不住的悍勇之氣,或持單管鳥銃,或持多管火銃等物,光是這些火甲兵都足有二三萬人!
當這些人開始發動猛攻時,那無疑是雷霆一般的攻勢!
再其后是披甲執銳的騎兵方隊,這些騎兵們同樣手持火器,人數同樣不少,約莫也有好幾萬人。
此外,還有那手持刀槍劍戟的普通步兵與騎兵們,他們數量最為之多,可以說是那兩支兵種的幾倍之數!
天色并不是太好,略有些陰沉,而這些身披甲胄,手執利器的焱國大軍像是鋼鐵洪流一般在莫桑眼前緩緩而過時,莫桑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被震懾住了。
一夜之間,焱國就多了這么多兵馬?!這實在讓人震撼!
超出理解的事物出現在眼前總是需要一個解釋。
于是莫桑心中愈發悚然。
他能想到昨晚自己酣睡之時,焱國來更多援軍了,他們應該是從本土渡海而來,而這說明之前來扶桑的焱國戰船遠不止那個數量。
在焱國本土,還有更多戰船,更多待戰的士兵!
隨著戰事的進行,他們陸續從焱國增援而來,不然何至于集結如今這些兵力。
再看著些兵馬,莫桑越想越驚,這股洪流攻向江戶,那里的扶桑人如何能擋?
一旦殺入江戶,恐怕一切事物都要被徹底碾碎!
正這時,一行人駕馬而來,為首的秦澤面色紅潤,神態輕松,一夜的充足休息,讓他容光煥發。
看著楞在地上的莫桑,他手指大軍,輕笑一聲:
“莫桑,如此兵力,你說誅滅扶桑需要多久?”
莫桑張著嘴,卻沒說出話來。
當半個月后,莫桑隨著焱國的千艘戰船前往南海時,他總會回憶起那個夜晚,那是他睡過的最后一個好覺。
在那之后,每當入夜,莫桑總會焦慮乃至于恐慌到無法入眠。
他知道在未來的某個時間內,塔旗國將要面對的戰爭,會是開國以來最艱難的一次。
若是時光倒流,他想自己應該不會選擇插手扶桑與焱國的戰爭。
——
江戶。
作為扶桑的國都,這座偌大的城池數百年前便參照焱國的都城設計而出。
不同于其他的城池,江戶有著內外城,而隨著如今愈演愈烈的戰事,以及那一路高歌猛進,以橫掃之勢而來的焱國大軍,如今的江戶已經里里外外布滿了兵馬。
除卻江戶本身的禁衛軍之外,更多的是從扶桑各地趕來的兵馬,在攻打焱國的政策發起之時,扶桑早已經開始擴軍了,因而相較于過往的那幾十年,扶桑的兵力可謂是達到了巔峰。
只是隨著一場場戰事下來,僅僅半個月不到的時間內,便先后有數十萬人死于焱軍之手。
但即便如此,如今守在江戶的兵力還是有數十萬人。
里三層外三層,聚集而來的士兵們嚴陣以待,他們心知焱軍即將前來攻打江戶,而在今日清晨時分,明仁便特地趕到了外城區,做出了最后的指示。
那就是嚴防死守,拒敵以外,寧為玉碎,也要將敵軍阻于城外!
當然,在戰前動員后,明人便帶著護衛們回到了京都御所。
天皇陛下親自前來戰前動員,倭兵們自然被帶動的心潮澎湃,熱血上涌,紛紛嘶吼著說要為國捐軀,拼盡全力作戰。
但在充滿激情的宣誓過后,當時間逐漸推移,大戰即將來臨之前的壓力還是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從今早開始,天色便不大好,浮云太過于濃密,總是遮住太陽,地面上總是出現大塊的陰影。
斑駁的陽光只能稀疏的從厚重云層中落下,江戶的內外城墻上,好似被染上了大面積的墨汁。
到了后面,便是連風似乎都停下了,而云層也顯得愈發厚重。
京都御所內,明仁焦躁不安的來回走動著。
“咚,咚,咚
悠長的更鐘之聲響起,明仁停下了腳步。
“午時了他喃喃說著。
——
一隊斥候騎著戰馬,倉皇的沖進外城門內,也帶來了讓所有人為之一震的消息。
數里外,焱國大軍來了!
像是一顆石子投入湖面蕩起了漣漪,倭軍們開始躁動起來。
外城樓上,今年四十有五,面容兇惡的瀨戶川一巴掌拍在了城垛上,他高喝一聲:
“有敵來此,當以殺之,讓他們的尸骨,堆滿我們的城外!”
“殺!”
倭兵們面色激昂,跟著怒聲嘶吼起來。
城樓上的士兵們都將目光看向了遠方,盡管視線中還未出現有焱國兵馬,但已能聽到隱約的馬蹄之聲。
先是蹄聲,而后前方的視野中是朦朧的灰霧,準確來說那是煙塵。
當蹄聲越來越響,真切的出現在每一名倭兵的耳中時,他們也終于得以親眼見到焱軍!
戰馬噴吐出粗重的鼻息,拉著一架架戰車往前狂奔。
戰車上置放的火炮那黑森森的孔洞,仿佛能吞噬一切,而緊隨其后的騎兵與步兵們,此刻蓄勢待發,宛若利箭即將出鞘!
其中一架戰車上,一將須發飛揚,手執一桿長槍,面色興奮中又帶著幾分瘋狂,正是常遇春,他縱聲狂笑:
“一幫雜碎,老子來宰你們了!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