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棠不動聲色地按住林素的脈搏，明明是女兒，卻像極了心理醫生，安撫著林素的情緒。
想到這里，孟晚棠忍不住輕笑。
她好像的確是林素的心理醫生，林素所有的心理問題都跟她有關系。
她就是林素的心藥。
“就在我和你的情況穩定下來之后，我讓桑新潔發電報回去。你爸爸當時聯系不上，來的是你奶奶和你姑姑。她們到這兒去看你，才發現孩子丟了。我當時拼命地要去找你，你奶奶和你姑姑也發動人力物力去找，卻一無所獲。我昏了過去，撿回一條命，就被帶回去了。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你。你奶奶和你姑姑也在找你，卻始終都找不到。”
林素不是傻子。
她聽到女兒說的過去，怎么能不明白呢？
“你說，人干了缺德事兒，所以才會遭報應是不是？”林素的眼神亮晶晶的，眼底帶著透骨的恨意。
她是太憤怒了。
孟晚棠輕輕拍拍她的手：“不過是讓咱們分開了二十三年而已。你就當你女兒是個天才，從出生就上了大學，如今大學畢業，還給自己找了個對象。如今有三個可愛的孩子，老大和老二是雙胞胎。老大叫陸云和，小名狗蛋。這孩子最沉穩了，聰明懂事，像個大人。小小一點，能管得住雙胞胎弟弟，也能照顧得了小弟弟。”
林素原本心里很憤怒，聽到孟晚棠講孩子的事情，注意力一下子就分散了。
“老二叫陸歲和，小名狗剩。那孩子是真的貓嫌狗嫌。他嘴巴很碎的，但是很可愛。小孩子就應該活潑一點。老大話不多，老三不說話，我都懷疑話全讓他說了。他要是不在家，家里可安靜了。”
孟晚棠想孩子了。
她后悔沒讓倆小孩兒跟著一起過來。
早知道能找到她媽媽，就應該把他們倆也帶過來的。
可惜是世上沒有早知道。
林素喜歡聽孩子的事兒，可她心里還記著別的：“他們家的女兒回來了，你呢？”
“我？”孟晚棠很不在意地說，“本來我能嫁到大院的，還能找一份工作，不用去下鄉。但是他們家那個姑娘要下鄉。那就難辦了，人家下鄉，我只能陪著唄。所以我也下鄉了。反正我也不喜歡大院里的人，以前還好，那個時候嫁過去日子不一定能好過。”
林素知道孟晚棠說得輕松自在，毫不在意，心里怕是很難受。
“我就下鄉了，然后遇見我了陸青野，就跟他結了婚。我挺作的，不好好過日子。孩子以前都不喜歡我。你看錦和生病，我都沒發現。”
孟晚棠說的是原主的事兒。
林素卻安慰她：“你年紀小，當時才十七八歲，人生發生重大轉折，能沒長歪就挺好的了。我看你們倆現在挺好的，這不就行了嗎？”
孟晚棠故意唉聲嘆氣：“他這個人就跟我們家老大一樣，一棍子打不出個屁來。有什么事都悶在心里，悶聲給你解決了。”
林素聽著女兒抱怨，眉眼間染上笑意。
“這不是挺好嗎？”
“他爸媽不好。我以前也傻，還以為自己挺厲害的，誰知道會被一個看起來老實巴交的小老太太給套路了？”
孟晚棠覺得要是原主知道自己的名聲很差勁，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源自于曹鳳英的設計，她怕是會跟她搶身體，狠狠地揍曹鳳英一頓。
別懷疑，這真的是原主能干得出來的事兒。
孟晚棠絕對不承認，自己也想揍曹鳳英，她只是忍了忍，換了另外一種方式。
林素笑起來特別好看，可能是緩過來了，聲音也大了一些。
“那我給你撐腰去。”
“那當然，不過你還是不要去了。”孟晚棠故意停頓。
林素驚訝：“為什么不讓我去？我不去怎么給你撐腰？”
“那個老太太還不用你出手，我已經把她解決了。我們現在都從村里搬到城里住了，房子可大了。等你身體好點，到我們家去住。屋子里有地暖，冬天不冷。夏天不熱，街坊鄰居還挺多，旁邊就是學校。我又是大夫，可以在家給你調養身體。下午你幫我接接孩子，多好。”
林素最擔心的就是女兒回去，她又要和女兒分開。她想把女兒留在首都，可女兒有自己的生活，還有孩子和丈夫。
她沒辦法留下來。
但是孟晚棠的話給她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對啊，她可以去女兒家住。
“這樣會不會不太好？”林素很不安。
孟晚棠反問：“有什么不太好的？你是我媽媽，去閨女家住有什么問題嗎？”
“就是……”
林素糾結。
就沒有在閨女家常住的，說出去不好。
孟晚棠才不在乎這些：“可我想媽媽，我就想孝順我媽媽。”
“哎喲，這就叫上啦？”林靜的聲音在門口響起，“你們這就確認了？”
林素自然而然地說：“我都和你說過了，我自己的閨女我一眼就能認出來。”
“長得像也不能當證據。”
孟晚棠也猶豫了。她不會認不出自己的媽媽，可萬一這只是一個玩笑呢。
林素倒是比孟晚棠自信得多：“你把衣服掀開。”
“啊？”
孟晚棠回頭看了眼陸青野，又回頭看了看林素。
“你出生時，大夫說，你后腰有一個胎記。”林素倒不是很迫切。
林靜在旁邊說：“胎記會消失的。”
“有了更好，沒有就沒有。反正她是我女兒這件事兒是不會改變的。”林素這會兒氣色稍微好了點，講話的神情更是了不得。
差點沒把人給氣暈過去。
孟晚棠算是發現為啥陸歲和同志說話那么氣人了，估計是遺傳。
林素深吸一口氣：“那晚棠，你快點轉過身，讓林素同志好好看看。看看你身上是不是有胎記。”
孟晚棠想問陸青野，她后腰有臺階嗎？
沒聽他說過。
一想到他們倆都是大晚上那啥，還不開燈，她就把話咽回肚子里。
孟晚棠把衣服掀開，等了半天也沒人說話。
她疑惑地問：“沒有嗎？”
孟晚棠一回頭就對上林靜不停冒眼淚的眼。
“所以，這是有胎記，還是沒胎記？”孟晚棠發現沒人回答她，只好再問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