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幾點睡的孟晚棠不記得了。
她只知道自己好像一下就睡著，等睜開眼，天亮了。
院子里很安靜，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音。
孟晚棠扭頭看著旁邊還在沉睡的林素，本打算起來，可若是自己起來，媽媽醒來看不到自己，肯定會驚慌失措，會認為昨天是一場夢。
她便沒有動，側著頭看著林素發呆。
有媽的孩子像塊寶。
沒媽的孩子像根草。
原主和孟家八字不合，在孟家也不受歡迎。若不是重男輕女的養父母，盼著她能嫁進領導家，幫襯著她哥一點，估計她都不一定會留在城里。
林素忽然睜開眼。
看著熟悉的屋頂，還以為昨天只是一個夢。
她猛然轉頭，對上一張和自己十分相似，卻年輕許多的笑臉，才露出一抹又酸又甜又幸福的笑。
眼珠子里都帶著淚了。
孟晚棠嘆了口氣，伸出手，給她擦擦眼淚：“媽，我回來了。”
“恩。”
林素覺得自己在閨女面前掉眼淚，有點丟臉。
“我就是太高興了。”林素坐起來，拿起衣服穿上，還轉移話題，“該起來了，咱們家的早飯很簡單，先湊合吃點。我這就去給你做。”
“你還會做飯？”
林素不樂意了。
“什么叫我還會做飯？我怎么就不會做飯了？就是把飯菜放鍋里一熱就可以了，都是現成的。”這個林素還是會的，她蹙眉盯著孟晚棠問，“你該不會以為我也沒上班吧？”
孟晚棠：“難道你還真有工作啊？”
“……”
林素覺得自己被小瞧了。
她清了清喉嚨：“今天我得好好跟你說說。我雖然體弱多病，但不代表我就是一個廢物。”
“真的？”
孟晚棠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她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林素是真的有工作。
林素穿好衣服下床，打開柜子，孟晚棠也跟著下來，看到里面的東西，人都驚呆了。
“這些都是什么？”
“我的書。”林素還拿出幾本連環畫，“這些都是我畫的。”
孟晚棠真的驚呆了。
“媽，原來你這么厲害，你是大作家啊！”
“我只是偶爾寫點東西，大多數都是畫畫。”林素不能一直呆著，畫畫對她來說也是很解壓的事兒。
每個月的收入也很高。
她自己還偷偷畫了不少畫。
那些畫就不讓閨女看到了，萬一閨女看了之后，懷疑她精神不好，很影響她在閨女心中的地位。
“我都不會畫畫，媽媽，你真厲害！”孟晚棠崇拜的真情實感。
“還行吧，勉強能養家糊口。”
林素又打開旁邊帶鎖的柜子，從里面拿出兩張存折來：“這個是從你出生起，我給你存的錢。這個是你的嫁妝。”
這個理由，孟晚棠是真的拒絕不得。
“人家孟家養你這么多年，還讓自己的閨女流落在外。咱們得補償人家。你看看這個錢給多少合適？等這次我跟你過去，咱們再買點東西送過去。”
林素很感激孟家人。
他們把自己的閨女養得很好。
孟晚棠想到陳嬌嬌，說起來受害者是陳嬌嬌，她對不起的人也是陳嬌嬌。不管是因為什么導致她們變成這樣的關系，陳嬌嬌和她都是無辜的。
她如果是個男孩兒，或許陳嬌嬌還會在孟家長大。
但不一定就比現在好。
“媽，孟家那邊你不要出面了，該怎么回報孟家，我自己看著辦。”孟晚棠不想讓林素去孟家，她要是去了該氣壞了。
她媽身體不好，嘴巴再好使，氣過頭就直接地送去急救。
“行，都聽你的。”
兩人出去吃飯，到了外面，發現林靜吃了飯去單位上班了。孟珣也走了，陸青野陪著兩個老人吃了飯，帶著孩子出去遛彎。
家里還真就沒別人。
桌上有一張留言條。
【早飯在鍋里，自己去拿。】
林素到廚房，掀開鍋，看到小籠包，挑眉：“這可是你姥姥的拿手絕活。此前我吃不下飯，你姥姥才會給我做一頓吃。沒想到她昨天就準備好，今天一大早就做給你吃。這小老太太很偏心。”
孟晚棠把包子端出來，打開飯缸的蓋子，里面竟然是豆漿。
“姥姥肯定是最疼你的。”
林素才不吃這一套：“可拉倒吧。你要是從小在家里長大，我早就不香了。”
“不一定，姥姥肯定會跟我說，晚晚呀，你可別去招惹你媽。你要是把她氣暈了，她得進醫院去躺著，以后就再也沒人陪你玩了。”
孟晚棠學得還挺像。
林素聽完，笑得前仰后合：“你還別說，你姥姥十有八九會這么說。”
她們倆吃飯也有說有笑的。
吃完早飯，孟晚棠把桌上的東西收拾了。
“媽，市場在哪兒？你領我過去看看？”孟晚棠想好好地做一頓飯。
林素拿出票塞到她手里：“拿著，別客氣。”
“媽，你給我的存折我收下了。這個錢就算了，這個錢我有的。”孟晚棠還拿出來給林素看看，“我們家的錢都在我這里。”
林素挑眉：“不錯，繼續保持。”
“那當然。”
孟晚棠拿著筐子，跟林素出門。
路上碰見街坊鄰里，看到她們母女倆都驚呆了。
“林素，這是你大閨女啊？”
林素得意：“是啊，王嬸，我閨女是不是和我長得一模一樣？”
“可不是咋的？長得不只是跟你像，還跟你對象也有點像。標致！咱們這兒好看的姑娘也不少，可你們娘倆那是獨一份的好看。”
王嬸就住在這條胡同，年紀不算大，五十多歲，一臉笑模樣。
“那您忙著，我帶晚晚去市場，買點她喜歡吃的。”
“行，忙你們的去吧。”
從胡同里出來，林素一路上嘴巴就沒停過，孟晚棠不是叫大姥姥，就是叫二姥姥，要么就是三姥姥什么的。
好不容易來到大馬路上，孟晚棠腦子里都快被姥姥兩個字給整漿糊了。
“住在姥姥家，出門全是姥姥。”
林素偷笑：“住在你奶奶家，那全都是爺爺奶奶。不過，你這輩子是去不上了。”
孟晚棠沒接這個話。
“林素！你站住！”
就在這時，背后沖過來一個女人。
孟晚棠回頭看，發現這女人長得很高，差不多有一米七的樣子。五官很好看，眉宇間帶著英氣，只是面上布滿寒霜，相當不善地朝著林素走過來。
孟晚棠不動聲色地往前一步，把林素護在身后，眼神冰冷地看向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