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江太虛是不是累了，也或者是在思考什么問題。
說完這些話之后，他沉默了好久。
楚亦差點以為他已經死去了。
大概過了一刻鐘，江太虛才重新開口：“如果你遇到另外一個駕馭了我另外一個眼睛的人，你又不是他的對手，他想要奪走你的六道仙輪眼，你就直接……直接廢了它吧。”
“咳咳咳……”
說完這句話，江太虛劇烈地咳了起來，整個身子，也只有一個圓筒一樣大小了。
楚亦也被驚嚇到了。
不用說，能夠奪走江太虛眼睛的人，肯定十分厲害。
否則，怎么可能有本事從江太虛的身上奪走其中一個六道仙輪眼呢？
對方強大如斯，憑楚亦他的實力，真正遇到的話，這個眼睛，分分鐘會被他搶走的。
唉，無意中獲得江太虛的這個眼睛，現在看來，它是禍不是福啊。
楚亦估計江太虛應該還有話要說，因此，他靜靜地看著，等著江太虛繼續后面的話。
“還有一件事，我得跟你交代清楚。”
江太虛沉默了一會，即便他現在沒有眼睛，但楚亦一樣能夠感受到他臉色的凝重。
“我們的老祖宗說，六道仙輪眼必須在我們仙族的人中，才能真正存活下去。”
“啊？”
楚亦驚慌地叫了起來。
聽江太虛的意思，不是跟他剛才的想法一模一樣嗎？
“你別那么慌張，在理論上來講，應該是說，這個六道仙輪眼必須在我們族人的身體里，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至于到了你的身上，會怎么樣，沒有人驗證過。”
“傷害你的事情，會不會發生，同樣沒有先例。”
“因此，我只能說，我給了你一個不定時炸彈，從今天開始，你的生活可能沒有之前那么幸福。”
江太虛的語氣說到這里，開始變得急促起來。
“我的這個六道仙輪眼，他還有一種很特別的功能，這種功能，叫做‘天照’，這是一種禁術，你或許可以用，也或許無法駕馭。”
“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如果用了一次，那么，壽元就會消耗很多，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楚亦點點頭，又搖搖頭。
他實在弄不懂江太虛是什么意思，但好像又能夠想象之后可能發生的情況。
那就是很有可能用了天照這種禁術，他的壽命會減少很多。
“我不用就行了。”
楚亦簡單地回了一句。
“不是，這個東西，當你有一定的意念之后，這種禁術，可能它自己都會冒出來，我就曾經試過一次。”
“月圓的時候，萬萬不能用，就是你的六道仙輪眼，也一樣如此。”
楚亦完全懵逼了。
這個眼睛，要是自己一不小心就在月圓的晚上用了，發生恐怖的事情，怎么辦？
“如果用了，會有什么意外發生嗎？”
楚亦心里一陣發毛，就連問出來的聲音，都帶著一絲顫抖。
“它是逆天眼，你如果在那樣的晚上用了，就會遭受天譴的。”
“還有很多要注意的事項，可是，我現在……現在……”
江太虛輕聲地咳了起來。
他的力氣已經用得七七八八了，就連說話，聲音也小了很多。
楚亦不得不側著耳朵去傾聽江太虛的話。
“你把最重要的事情告訴我吧，至于我不小心把六道仙輪眼給得罪了，那也是我命該如此。”
“前輩，我還能為你做點什么呢？”
楚亦對自己的事情并不是那么上心，他更加在意的是，怎么樣才能為江太虛做點什么。
“如果有機會，那就給仙族帶一句話吧，告訴他們，凡是我們仙族的人，如果沒達到帝境的話，千萬千萬不要進入到天墟。”
楚亦雞啄米一般的點頭。
看來，江太虛已經沒有多少分鐘可以彌留在人世間了，否則，他不會把最后的愿望講出來。
果然，講完這句話之后，江太虛就劇烈地咳嗽起來。
蒼老的身軀，就好像被燃燒的木片一樣，一點一點地變小，最后，這個曾經那么厲害的老前輩，真的徹底在楚亦的面前消失了。
木片還會留下一點點的殘灰，可江太虛卻連一點渣沒留下。
“前輩，你還有什么遺愿嗎？”
明明已經一點兒影子都沒有了，楚亦還是想嘗試問一下。
眼前已經不見一點兒江太虛的蹤影，但他的聲音還是從空氣中傳了出來。
“遺愿？唉，幾千年了，我曾經以為，我無所不能，我也曾經想過，或許我們能夠追求更多。”
“當年，歡兒，我辜負了你，現在……楚亦，我的遺憾，那就是當年不該只想著修煉。我現在……去跟我的歡兒一起白頭偕老了。”
說到后面，江太虛的聲音哽咽起來。
真沒想到，江太虛在最后的彌留之際，唯一的遺憾，就是自己的一意孤行，最后變成孤身一人。
想當年，那個紅顏知己，肯定深深地愛過他吧。
人的生死輪回，本來就是天道常倫。
看似很平常很平常的事情，但在每一個人的心里，所受到的觸動，是完全不一樣的。
在消失之前，或者說，在江太虛與魔物斗爭的這段漫長歲月里，他肯定也有過腸子都青了的悔恨。
也曾經有過懊悔不已的不甘。
更有過想要一死了之的沖動。
但是，這些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讓他堅持到了今天。
咚！
楚亦淚流滿面地對著剛才江太虛的方向跪了下來。
“晚輩楚亦，恭……送……前……輩。”
楚亦已經泣不成聲，他無法相信這短短的幾個時辰，自己經歷了這么多。
感覺像是經歷了幾千年一樣。
“楚亦，我走了，在你修行的路上，充滿各種不可知的困難，你要記得啊！記得自己的初心……”
江太虛的聲音越來越渺遠，最后，終于徹底消失了。
楚亦大聲地叫著“前輩，前輩……”
但能夠聽見了，只有山谷空蕩蕩的回應。
至于江太虛留給楚亦的，只有最后的那句“你要記得啊，記得自己在初心。”
幾個時辰，楚亦的心卻因為聽了這么多聞所未聞的事情，變得無比地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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