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這明鏡司之主已有二十八載了,早已厭倦了,我想在死前再次去走我當年未走完的路。”
“所以你就要把我推入火坑?等等,你說你當明鏡司之主有二十八年?”
許得意仿佛想到了什么,腦中不斷的進行推算,難道?
當年許得意想到了很多人,卻唯獨沒有想到對方,因為那時對方已經是個死人了。
沒有人會猜測明鏡司司主竟是一個死去多年的人。
“你想到了?”
明鏡司司主的聲音此刻也變了一種聲調,但聽在許得意的耳中竟如此的熟悉。
明鏡司司主緩緩的將面上的青銅面具揭下,一副陌生的面孔出現在許得意的面前。
雖然蒼老,但目光卻十分銳利,盯得許得意心里直發毛。
許得意緩了緩心神道:“我該叫你明覺道人還是師傅呢?”
明覺道人早在二十八年前便死了,沒想到他竟是假死,暗地里卻成為了明鏡司的司主。
至于師傅,許得意苦笑,曾有很多人猜測過他是明覺道人的傳人,但許得意的年齡實在是太小了,明覺道人死時許得意不過才六七歲。
明覺道人親傳弟子除了黃曉并未聽說過其他人,許得意曾有意和黃曉接觸過,黃曉曾說許得意的道法的確與他們這一脈有些像,但絕對不是明覺道人的傳人。
而黃曉這一脈如今只剩黃曉一人,黃曉自然不是傳授他道法的人。
許得意苦笑著卻并沒有解釋,他并沒有真正的師父。
他所有的道法都是自夢中而來,自他十三歲后的某一日,他在睡夢中便會經常夢見一位老者,那位老者仿佛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天下間就沒有他不知曉的事情,甚至未來將要發生的事那老者也能說的八九不離十。
后來許得意便在夢中拜老者為師,跟隨老者學習各種知識,不僅限于道法,行軍布陣,治國理政,春耕秋收,琴棋書畫,縱橫捭闔。
在夢中許得意無論學習什么東西都十分的快,直到有一天,老者告訴許得意自己要離開了,因為他已經沒有東西可以交給許得意了。
那一日許得意自夢中醒來,關于老者的記憶便在他的腦海中消失了,他甚至忘記了老者的長相,甚至他自己都覺得那只不過是一個夢。
后來離開故鄉的許得意才知曉那不是一個夢,那老者教給自己的東西是如何的驚世駭俗,不僅可輕易的攪動這天下的風云,更可力挽天傾,拯救無數黎民百姓。
明覺道人笑道:“這些年你的所作所為并沒有讓我失望,我很欣慰。”
許得意苦澀道:“若是我用你交給我的東西禍亂天下呢?你會殺死我對吧?”
“說什么呢,你畢竟是我的弟子,我又怎會殺你?”
明覺道人想了想道。
“真的?”許得意不信,他太了解他們那一輩對于大魏的感情,秋長歌,道青城,商略他們都可為大魏犧牲自己甚至親人的生命。
“我雖然不會動手,但自有他人出手?”
“黃曉師兄嗎?”許得意問道。
明覺道人嘆了口氣道:“黃曉并不知曉我還活著,他不適合這些陰謀算計,我也從未教過他這些。”
“你是從未教過師兄這些,但外人知曉他是你的弟子,自然而然的便把他當成這一類人了。”
秋長歌和明覺道人可以說是大魏的光與暗了。
秋長歌光風霽月,明覺道人陰狠毒辣。
如此陰沉精于算計的師父卻教出了黃曉這樣無為心性的弟子,秋長歌的弟子無論是商略還是余晚舟倒是正常多了。
好在許得意并未讓明覺道人失望。
“那看來是顧春風了。”
許得意與顧春風齊名,甚至年齡也差不多,同樣的師承隱秘。
“我教的三個弟子當中,黃曉倒是在我的預料之中,只是你和顧春風最令我看不懂。”
明覺道人繼續道:“我原本以為你小子生性灑脫,不拘泥于世俗道德規矩,定會攪動天下風云,甚至引得天下兵戈不斷。
而顧春風向來行事隱秘,精于算計人心,善于躲在幕后籌謀。只不過。”
許得意笑道:“只是你沒想到我雖然想攪動天下大亂,卻看不得百姓離亂,最終心軟了。”
實際上當初許得意的確是想趁著天下大亂,開創一片功業,天下死再多的人他都不會心痛。
只是后來他遇到了方凌,當時第一次見到像方凌這樣的年輕人,自然要與他一較長短。
許得意當時何等的自負,與方凌定下君子之爭。
數場比斗下來,許得意徹底服氣了,他終于相信世間有這樣的人,可以為他人犧牲一切,哪怕是生命。
甚至這樣的人在大魏還有很多,他們其中很多人都只是普通人,但卻做到了修行者無法做到的事情,因為他們有情。
他陪著方凌四處不斷賑災,救難,開堂授課,教化百姓,他的心態在不斷的改變。
后來他認識了夏初雪,原來世間還有這樣的佳人,這功業不要也罷。
好有與佳人在旁,天下還有什么比這更美好的事呢。
許得意的鋒芒開始收斂,唯一令他苦惱的是夏初雪好像不喜歡他,她一直盯著方凌看,真是讓人苦惱。
好日子終究不長,這天下安寧的久了就有人蠢蠢欲動,無論是當時的大魏皇帝趙正,還是敵國緋水國。
不停的有人開始招攬許得意,許得意自然不會受人約束。
只是當時代動蕩之時,沒有一個人可以躲的過去,商略陷于商家,緋水國鐵騎攻城拔寨無往不勝。
皇帝失蹤,群龍無首,方凌第一次求到了許得意身上,因為方凌并不擅長這些。
方凌是一個十分純粹的人,他懂讀書修行,甚至治國能力也不差,但他不了解人性。
許得意恰恰最擅長這個,他并沒有告訴方凌他孤身入青州的風險,義無反顧的跳進了這個大漩渦。
他為的不是這大魏的百姓,而是自己的這位朋友,真正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
后來他活著回來了,卻并未接受朝廷的封賞,因為他從來不在乎這些。
他加入明鏡司不僅是想離夏初雪更近一點,他更是想借助明鏡司為方凌尋找治療眼睛的方法。
后來他遇到了一個少年,那少年眼中的鋒芒太盛,咄咄逼人,如同當年的自己。
他拒絕了少年的拜師要求,因為他討厭那少年正如討厭過去的自己。
他的性情決定了他不會是一個好的師父,他將少年推薦給了另一個人,顧春風。
他曾與顧春風見過一面,那時他二人都還未成名,二人聊的也算投機。
許得意張狂,顧春風沉穩。
二人皆認為大爭之世已到,需搶先落子。
以天地為棋盤,許得意搶先出手占據天元,道:“我先出手,但占的是天元并不算占你便宜。”
少年人就是這樣,雖樣樣爭先卻不屑于占那些小便宜,他們有他們的自尊與驕傲。
顧春風落子西部邊角。
“西涼嗎?”
許得意有些驚訝,
“我以為你會選擇緋水國。”
“我去緋水國不過錦上添花。”
顧春風也有自己的驕傲。
“西涼早已沒落,終究是被大魏和緋水國所滅,這是大勢所趨。”
“西涼的底子并不差,只不過這些年內亂不止,若是能撥亂反正,未必不能改變這天下大勢。”
“反倒是大魏內有世家與修行宗門的內憂,外有緋水國這樣的強敵環伺,表面看著十分強大,但內里確實千瘡百孔,不堪一擊。”
顧春風那些年走過不知多少大魏的州郡,世家的所作所為司空見慣。
“所以大魏需要的是時間,文帝變法到現在才不過十多年,若是再持續十年,大魏將真正迎來自己的強盛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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