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梅就跟沒聽到一樣，轉身回了屋里，就留下周葉一個人在院子里。
周葉硬生生止住了哭泣，把眼淚擦干，這才站起身去開門。
“來了，來了。”
打開門一看，是個不認識的年輕女人。
“同志，你找誰？”
竇小豆笑了笑，“嬸子，這是章程的家吧？”
聽到丈夫的名字，周葉心里還是有些痛。
“是，是章程的家，你…你是找他？”
“對，我找他，你就是周嬸子吧，我是小七，正好回縣里了，我就來看看你和章叔。”
“小七？”
周葉有些記不起是誰了，但還是覺得耳熟。
“對呀，我是小七，就是章叔救的那個嬰兒，你們還一直資助我長到七歲。”
聽她這么一說，周葉也想起來了。
“小七，你都這么大了？當初我還想領養你來這，可是又懷了老三，家里負擔一下就大了，這件事就耽擱了，后面我和你章叔再去的時候，就聽說你被領養了，還去了京市，這都成了大姑娘了。”
看著竇小豆，周葉還是有些感慨的。
當初她是真的想領養，只是老三的到來，加上丈夫那些話，她打消了念頭。
沒想到這孩子轉身就被別人領養了，還去了京市，當時她還跟章程唏噓來著。
說這孩子有那個命，要是被他們領養了，這輩子算是困在這個小鎮里了。
“成家了吧？有孩子沒？”
周葉看到竇小豆也很高興。
連忙拉著她往院子里走。
“還沒成家，一直在忙工作，您和章叔都還好吧？”
竇小豆提著大包小袋的，順著她的力度，進了院子。
才進院子就看到正房的一個房門站著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孩在往這邊看。
周葉頓了一下，看到她手里的東西，“你說你，來就來，還帶這么多東西，先坐，我去給你倒杯水。”
“嬸子，我都好久沒見過你們了，再說了，我小時候是你們幫了我，章叔給了我一條命，我來看你們，買點東西怎么了，這不是應該都嘛。”
竇小豆也沒拒絕，走到了院子中間的石桌，把手里的東西都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才坐下。
坐下之后，就開始打量起了這個院子。
院子還是蠻大的，夫妻兩個還是很有本事，現在很多人家都是一大家子擠在一起。
章家能有這么大一個院子，也可以看出家里生活還不錯。
恰好，一抬頭，視線就和門口的女生對上了。
看著對方那赤裸裸打量的眼神，竇小豆只是回以一個微笑。
周葉這時候端著一碗水走了過來。
“來，小七，喝水，你現在住哪兒？回來多久啊？”
“我陪爺爺回來的，就住在以前的老房子，得住一段時間，老爺子那邊也離不開人，看過你和章叔，我就得回去了。”
周葉眼眶紅紅的，“難為你還想著我們了，你是個好孩子，老章看到你這樣，得多開心啊。”
竇小豆挑眉，“嬸子，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兒了？”
“孩子，你叔他……前幾天就走了……”
竇小豆也沒想到，那個救了自己的男人，居然就這么沒了。
多好的一個人啊，這么年輕就沒了。
“叔他……是怎么走的？”
周葉擦了擦眼淚，“你叔他是為了拯救國家財產沒的，走得光榮。”
“嬸兒，我想去看看叔，我還欠叔一條命呢。”
“你是個好孩子，別說這些了，你叔知道你回來，他就很高興了。”
周葉跟章梅說了一聲，就帶著竇小豆去了章程的墓前。
竇小豆路上買了一些貢品。
祭拜完章程，又回了章家院子。
現在章家的兒子媳婦都回來了。
一個個先是打量了一下竇小豆，隨后都很積極去做飯。
留下周葉和竇小豆話家常。
“嬸子，你也別太傷心，你這樣，叔看到了得多心疼啊。”
“是啊，老章最怕我哭了，每次我哭，他都說，這比拿刀子割他肉還難受。”
周葉想到以前的點點滴滴，眼里全是笑。
可惜，那個心里滿是她的人不在了。
“算了，不說這些了，徒增傷悲，說說你吧，一轉眼你都這么大了，以前那些醫生還說你……”
周葉頓了頓，“你現在工作這些都還好吧？”
竇小豆知道她沒說完的話是什么，也不避諱，“我那是心理創傷，現在早就好了，被爺爺領養之后，這病自己就好了，現在就在京市工作，各方面都好。”
“好就行，好就行，你小時候就把苦吃完了，以后的日子，甜著呢！”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竇小豆吃完了飯，這才提出告辭。
她這邊前腳一走，后腳一家人就圍在周葉身邊打聽竇小豆都事情。
“小七這孩子苦，小時候被人遺棄了，是你們爸撿到的，這么大點的孩子，身上全都是青紫的掐痕。”
周葉一邊說，一邊用手比劃。
“那時候都以為她活不了，醫生都說她熬不過去，讓做好心里準備，可是硬生生就熬過去了，這孩子命大著，你們爸當時是想抱回家養來著。
當時我懷的孩子被你們小舅推沒了，醫生說我很難再懷，可是我不信，我還是想試一試，而且那時候，我的身體很差，你爸怕我累著，就沒再提這個事情。
后來孩子就送去了孤兒院，我和你爸就經常去看她，還每個月給她所在的孤兒院寄五塊錢。
估計是好人有好報，沒多久，我就懷上了老大，之后懷老三的時候，我是想把小七接回家養著的，可是那段時間又懷上了老三，小七那時候又生病，我根本沒時間來養，后來就聽說小七被人領養了，后來又搬去了京市，這十幾年沒了聯系，我都差點忘了這事兒了。”
周葉說著，還有些感嘆。
一晃都過去這么多年了，孩子都各自成家，她和老頭子卻走著走著走散了……
聽著周葉說的，在場的兒女各自心里都有了算計。
晚上回到屋里，各房都開起了小會。
就連還未出嫁的章梅也不例外。
只有周葉，估計是看到小七了，心里的郁氣散了許多，這一夜睡得格外香甜。
可是章家的戰場，卻悄然拉開了帷幕。
第二天起來，周葉發現兒子媳婦對她的態度都好了很多。
幾個兒子也都開始關心她的身體了。
就連昨天跟她鬧別扭的小女兒，現在對工作也沒提了。
親熱的摟著她的胳膊，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說實在的，這樣的氛圍，讓周葉有一瞬間恍惚，好像回到了章程還在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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