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他才轉過了頭,用著一種近趨空洞的眼神盯向了那個女仆,又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
“你說什么?”
女傭人只覺得似有一股秋風刮過來,帶著寒氣從她的腳底鉆了上來。
她收了笑,帶了些懼意。
“你,你不知道嗎?這已經是一個月前的事了,一個月前,安德森公爵親自上門來提親了,梅琳夫人當時就答應了這門婚事,這一陣子,莊園一直都在為這件事做準備。”
弗羅澤愣在了原地,而后他失聲笑了起來。
就在一個月前,彌麗兒說想念萊頓農場后面的的向日葵,他特意為此跑回了農場。
他日夜兼程的帶著幾株向日葵來見他的太陽,而她就在家里和別的男人談情說愛。
多么可笑。
女傭人察覺到了不對勁,待看到少年臉上被陰云所覆蓋的時候,更是害怕的顫聲問道:
“弗羅澤,你,你怎么了?沒事吧?”
弗羅澤轉過了身,緩緩地從架子上爬了下來。
他抬手撿起了那個四分五裂的蘋果,將它們拼湊在一起放進了籃子中。
而后,他回頭,朝著那個女傭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
“沒什么艾德娜夫人,我很好。”
女傭人吐出了一口氣,拍了拍胸口。
但雖然少年說他沒事了,可她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
或許是她想多了吧,畢竟弗羅澤是整個莊園里對彌麗兒小姐最忠心耿耿的人了。
...
白嫵是在一陣果香四溢中醒來的。
一睜眼她便看到了弗羅澤。
他正將手里的、精心制作而成的果籃擺在她的床頭,而后又將一碟碟早餐擺放至餐桌。
等到轉身觸及到白嫵的視線時,他臉上淡淡的笑意就更深了些。
“姐姐,你醒了?”
明明是再正常不過的話,可白嫵總覺得怪怪的。
因為少年每次喚她時,語氣都十分的雀躍,今天卻是異樣的平靜。
就像是被陽光普照的深海,表面上看去和風微浪,實際上里面早已被深淵覆蓋。
收回打量的視線,白嫵打著哈欠點了點頭。
“醒了。”
說罷,她轉身去了洗漱室。
而看著她略顯冷漠的背影,弗羅澤背在身后的手也跟著緊了緊。
等白嫵再次出來的時候,他已經恭候在了門外,手里還捧著一條雪白的毛巾,上面放著她最喜歡的一根粉色系帶。
少年依舊是笑瞇瞇的模樣。
白嫵看了他一眼。
弗羅澤不緊不慢的開口:“姐姐,你吃飯之前不是最喜歡把頭發綁起來嗎?”
白嫵皺了皺眉,但還是拿起發帶將頭發系上了。
弗羅澤笑了一下,放下東西后又立馬將凳子拉開,示意她坐下。
等到白嫵坐下后,他又拿起了叉子,在她面前的餐盤里放了一塊炙羊肉。
“姐姐,這是你最喜歡的炙羊肉,快趁熱吃了吧。”
白嫵實在受不了,放下了刀叉,面色不愉的看向他。
“弗羅澤,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怪怪的?”
弗羅澤歪了歪頭,眼眸逐漸蒙上一層無辜的光彩。
“姐姐,弗羅澤沒有很奇怪啊,這些不都是姐姐最喜歡的東西嗎?還是說,姐姐連喜歡的東西都是假的,都是故意裝出來的呢?”
“你到底想說什么?”
弗羅澤沒有回答,只是淡淡的笑著。
而后他轉身拿起了柜子上的果籃,放下鼻子前細細嗅了一下。
“姐姐,你有沒有覺得今天的果籃格外的香?”
沒等白嫵回答,他就自顧自的把里面的水果全都挑了出來,一個個擺在了桌子上。
直到最后剩下了那個四分五裂的蘋果。
他將籃子斜給白嫵看。
“姐姐你看,是因為這里有一個摔爛的蘋果。”
“它的芯全都爛暴露在外面了,所以才會顯得十分的馨甜。”
“所以姐姐,你的心呢?”
白嫵攏了攏指尖,故意別開了他過分灼熱的視線。
“你....都知道了?”
弗羅澤卻執意湊上了前,捏住了她的下巴,逼迫她看向了自己。
“姐姐,你在躲什么?”
“安德森親王不是良配嗎?你和他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嗎?而我只是一個卑賤的傭人,你為什么要怕我知道而故意隱瞞我呢?”
“真好啊,要不是今天別人說露了嘴,說不定弗羅澤某天醒來就會發現穿著一身潔白婚紗的姐姐了,那該多驚喜。”
白嫵擰了擰眉,猛地推開他的手站了起來。
“弗羅澤,你冷靜一點,這件事我可以和你解釋。”
“解釋什么?”弗羅澤面色平靜的眨了一下眼睛,“姐姐做選擇不用過問我的意見的。”
“姐姐不過就是說喜歡我,結果卻嫁給了別人,不過就是說要陪我一輩子,結果現在卻要拋棄我而已。”
“弗羅澤我......”白嫵咬了咬唇,眼眸一點點的低垂了下去,“我想你可能是誤會了什么,我之所以會對你說這些,是因為覺得我們同病相憐,我想像個姐姐一樣給予你溫暖。”
【叮——綠茶被動技能觸發,智慧+10!】
弗羅澤一直以來竭盡全力保持的平靜終于在此刻悉數崩塌。
他的瞳仁一點點的縮小,直至最后呈現出一種深淵般的黑來。
白嫵也察覺到了他不對勁的情緒,一點點的往后退去。
“你.....弗羅澤,如果我做的事情說的話,讓你誤會了的話,那么很抱歉,我對你說聲對不起。”
“但我要說的也只是這些了。”
說完她便轉身離開。
可還沒走兩步,身后就猛然傳來一股力量,直接將她拋向了一邊的床上。
緊接著,弗羅澤帶著一股冷意的身影覆蓋了下來。
他面帶陰鷙,連眼中都含著一片血色。
“憐憫我?你覺得我需要你的憐憫,你的可憐嗎?”
盡管知道少年正在處于崩潰的邊緣,但是白嫵還是面色冷漠的反問道:
“那你需要什么呢?親情?友情?”
“呵——”
一聲冷笑碎在了她的耳邊。
“我親愛的姐姐,您真的一點都不知道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嗎?”
“那我現在就讓你知道。”
話音還沒落,他抬手就粗暴的扯掉了她的衣襟。
連帶著白嫵脖子上的那條珍珠項鏈也被他一并拽落。
圓潤的珠子劈里啪啦的散了一地,聲音越來越急促,完全沒有止息之意。
一如少年噴薄而發的戾氣。
“你在做什么弗羅澤?!”
白嫵憤怒抵抗,但是沒有用,她的雙手剛抬起來就被少年粗暴的反壓在了頭頂上。
他灼熱的呼吸噴灑在了她的頸間,每一息都滾燙至極。
而隨后落下的密密麻麻的吻更是讓她快要窒息。
直到她最后一層遮蔽也被扯下,白嫵這才卯足了力氣掙脫開了弗羅澤的桎梏,一巴掌落在了他的臉上。
隨后,一顆晶瑩而又剔亮的淚珠從她的眼角滑落。
“弗羅澤,你清醒點......”
少年眼里的猩紅終于因為這點滾燙而慢慢褪去了。
他緩緩地后退,似乎是意識到了自己做了一件多么過分地事情,眸中堆積起了愧疚與不安。
“姐姐對不起,我......”
他慌忙扯來被單來包裹住那滿是吻痕地酮體,可白嫵卻冷冷地揮開了他的手,赤裸裸的站在了他的面前。
“如果這樣能讓你覺得好受些的話,那盡管繼續吧。”
“但那之后,我們就徹底兩清了。”
“不......”
弗羅澤顫抖著手撿起了床單披在了她的身上,眼眶止不住的泛紅。
卻與剛才的失態完全相反。
現在的他仿佛就是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害怕看到大人們失望的眼神。
可他的的確確在白嫵的眼中看到了失望。
“我只是想讓姐姐明白我的心意,想讓姐姐和我在一起,僅此而已......”
此刻,他將自己一直以來深埋心底的卑微與愛意全都釋放了出來。
哪怕是得到她猶如一片雪花般的回應,他也知足了。
可是并沒有。
白嫵只是噙著一抹冷笑凝視著他。
“可那又代表著什么呢?弗羅澤,在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誰非要和誰在一起,也沒有誰是屬于誰的,我不會干涉你的任何決定,也請你不要來打擾我的生活。”
說完這句話,她就立馬轉身離開了房間。
徒留弗羅澤一人無助的站在原地。
他不禁捂著臉苦笑出聲。
原來,一直以來,都只是他單方面的離不開她而已。
她從來沒有對他有過私心。
...
白嫵這一招釜底抽薪很有效。
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弗羅澤不僅沒有再粘著他,甚至很少出現在她面前。
眼看著婚期將至,白嫵卻有些坐不住了。
“003,你說,我都這樣了,他怎么還不恨我?難道非要我嫁給那個安德森?”
003鄙夷的哼了一聲:【說的跟你多不想嫁給人家一樣。】
“嘖,居然被你看出來了,安德森又帥又多金,更重要的是他還體弱多病,我嫁給他簡直不要太爽。”
003:【???】
【是我理解出問題了嗎?什么叫更重要的是他還體弱多病?你老公體弱多病你很開心???】
“那當然了。”白嫵美滋滋的咬了一口新鮮的櫻桃,“他死的越早,我不就能越快的繼承家產了嘛,到時候做個風流俏寡婦,小弟弟們更是應有盡有。”
003:【........】
要不他回頭讓那位帝君也裝裝病?說不定這女魔頭哪天一個高興真就嫁給他準備繼承衣缽了。
裁縫們很快將她的婚紗趕制好,在婚禮的前三天便送到了羅德莊園。
老公爵看起來很是悲傷。
好不容易承歡膝下的乖孫女,如今轉眼間就要嫁人了。
雷斯克這段時間也一直板著張臭臉。
盡管安德森確實優秀又溫柔,可他還是覺得全天下的男人沒有一個能配得上他的彌麗兒。
整個家里,就只有梅琳一人還算坐得住。
盡管那天她和白嫵談心后,二人之間的磁場總是怪怪的,可抱著愧疚和不舍,梅琳還是對她關心到了極致。
終于,冬至來臨了。
好巧不巧的,今年的初雪也在這一天早早的降臨了。
暖雪覆蓋著大地,像是在一并為著這個世紀婚禮慶祝。
天剛蒙蒙亮,管家羅伯特就帶著一眾仆人,將從城堡到莊園大門的路都鋪上了紅地毯。
兩邊還擺滿了紅玫瑰。
這并不是這個季節該有的花卉,是安德森親王廢了好大的力氣從別的地方弄過來的,一大早就送到了莊園,囑咐他們務必要讓他們的彌麗兒小姐踩著世界上最靡麗的道路成為他的新娘。
為此,羅伯特對這個親王的好感度飆升到了極致,做起工作來就更盡心了。
然而他足足轉了三圈,老花鏡推了又推,還是沒有在人群中看到那抹銀白色。
“弗羅澤去哪了?你們有誰看到他了嗎?”
一個女傭人直起身子打趣道:
“估計是因為彌麗兒小姐今天出嫁,不知道跑到哪里哭鼻子了。”
女傭人的話惹來了一陣哄笑。
羅伯特卻是無奈的嘆了口氣。
這女仆說的也有道理,那小子平常是最喜歡粘著彌麗兒小姐的了,幾乎彌麗兒小姐去哪他就去哪。
如今彌麗兒小姐就要嫁人了,他的傷心程度只會比老公爵他們多不會少。
還是不要打擾他,讓他一個人好好靜靜吧。
此時的白嫵就坐在房間里。
艾絲離開后,這座城堡里最大的房間就歸她所有了,她坐在那張鎏金雕花的復古梳妝臺前,認真的戴好了每一樣首飾。
塞瑪推門走進,將剛取來的頭紗別在了她的發髻上。
她忍不住的感嘆了兩聲:“沒想到彌麗兒小姐您穿婚紗這么美,簡直比天使還像天使。”
白嫵神色淡漠的戴上了一對白手套。
隨后像是想起來了什么,漫不經心的問:“弗羅澤去哪了,怎么不見他?”
塞瑪努力的思考了一下。
“說來也奇怪,我好像有很大一陣子都沒看見他了,不過那小子雖然看上去呆呆的,其實腦袋精著呢,小姐您不用擔心她。”
白嫵的手緩緩垂了下去。
幾秒過后,她從凳子上起了身。
“我還是去找找他吧。”
說完她提起裙子就往外跑。
塞瑪嚇了一跳,連忙追了上去。
“彌麗兒小姐,可是,可是安德森親王馬上就要到了,您不能亂跑的!”
然而她的話剛出口便被一陣寒風吹散了,那個潔白的身影也瞬間消失在了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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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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