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抗拒的神情不似作假,慈覺便也沒再勉強,他朝宋晚凝微微頷首,便轉身走進了房間。
他抬頭望去,卻因著眼前的一幕而陷入了怔愣。
夜遙坐靠在床上,似是因為太虛弱無力了,只能依靠在床上才能坐得住,她的長發披散在身后,身上只穿著一層白色里衣,單薄又纖弱,有一種虛弱的美。
她的臉色有幾分蒼白,連往日紅潤的嘴唇都失去了顏色。
慈覺的腳步頓在原地,他不知為何,平穩的心跳開始紊亂,不敢上前半步。
他本來很生氣夜遙所做的一切,為何不愛惜自己,為何將自己弄得這樣狼狽。
但他深知,這一切并非夜遙的錯。
慈覺想著想著,只覺得心緒不穩,他在夜遙清醒前想過無數個自己可能會有的反應,但當人真的好好地擺在他面前時,他似乎什么反應也做不出了。
夜遙似是感覺到了他的存在,她抬起頭,朝慈覺那邊看去。
她微微勾了勾唇,笑開來了。
”慈覺,你來了,過來坐呀。“
夜遙拍了拍身側的位置,邀請慈覺過來。
后者見狀,也就順從地靠了過去。
“身體怎么樣了?”
慈覺的視線飄忽地落在地面,后來干脆死盯著自己的鞋尖,他輕聲問著,不經意間泄露出了幾分關心。
“我沒什么事了,那位姑娘很厲害,沒想到季泓秋還有這樣的朋友,很了不起呢。”
慈覺莫名地不喜歡她夸季泓秋,便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
“過幾日我會出去尋找藥材,到時可能會幾天不在,你要照顧好自己,不要再動用內力了,我會讓季泓秋派人守著你。”
夜遙的神色微微一動,她問道:“可否告訴我都需要什么藥材,我行走江湖多年,也有不少朋友,也許可以收集到一些。”
“什么朋友,是那天來幫你的下屬嗎?”
夜遙的身子繃緊了一瞬,忽地有些不知道怎么說。
眾所周知,宗門之中只有大小職務的區別,起碼在表面上,他們并不會擁護誰為主,這種行為......只會在魔教中出現。
“不算下屬啦,那些只是我雇傭來幫忙的打手,我還沒給報酬,他們也就十分盡心盡力,都很正常啦。”
慈覺面色淡淡,看著并不像是被說服了。
夜遙硬著頭皮繼續解釋下去“慈覺久在廟中,應該不大知道,但對于我這樣浪跡江湖的人來說,遇到麻煩事,自己無法解決,總會雇些打手幫忙的。只要報酬給到位了,便是你這樣的高手都可以雇的到的。”
慈覺看著她的眼睛,那雙漂亮的眼眸蒙上了一層陰影,大抵是這幾日的折磨太甚,夜遙雖不提疲憊,但慈覺卻能從她的細枝末節處發現端倪。
他在心底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收回了接下來的質問。
姑且相信她說的是真的吧。
“原來是這樣,我才知道。”
慈覺這樣說著,語氣卻并不顯得驚訝,就好似在哄騙小孩似的。
夜遙莫名地臉紅了幾分,映在她蒼白的面色上,好看極了。
“那......那你快告訴我吧。”
慈覺那雙淡漠的眸子仿佛能看穿一切,夜遙仍不認為現在是暴露身份的恰當時機,但慈覺又不是傻子,這樣明顯的事情,他怎么可能猜不到呢?
因著兩人的關系,他現在選擇相信,但這份信任若是被辜負了,誰知道慈覺會是什么樣的反應呢?
夜遙說著,避開了慈覺的視線。
慈覺將藥材名一一說了出來“水黃連、紫丹羅、靈脂、八角蓮葉……”
夜遙不是醫師,但對紫丹羅和八角蓮葉這些珍稀藥草還是有所耳聞的,話說回來,教中的庫藏似乎有八角蓮葉。
細細思索一番,夜遙心中大致有數了,她笑道:“慈覺,你已經幫了我很多很多了,藥材的事情就不用你費心啦。我會雇人去找的,不用擔心。”
“還是我去吧,這些藥材要得急,若是你所托非人,豈不是耽誤病情?”
夜遙想了想,覺得也對,教中的一半掌控權畢竟還在左護法手中,他與自己不對付,她現在又不能回去收拾左護法,到時也不知那些下屬能否順利拿到藥材。
“既如此,那就先謝謝你啦,慈覺,要是沒有你的話,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她的神情帶著依賴,病弱使得夜遙身上多了幾分乖軟,慈覺越發覺得手心發癢,忍不住觸碰了下夜遙柔軟的發絲。
兩人俱是一愣,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氛在兩人之間流轉。
“慈覺……”
夜遙輕輕叫了一聲,便閉上了嘴,在她聽來,那聲音實在是有幾分撒嬌的意味在,聽著怪讓人不好意思的。
慈覺似是被這道聲音喚回了神智,他的手縮了回去,摸了摸袖子中藏著的佛珠,那渾圓熟悉的手感令他的心稍稍平靜了幾分。
“你好好休息吧,藥材找齊后,我再來看你。”
夜遙應了一聲,她目送著慈覺的背影,心中涌現出一股暖意。
慈覺關上門離開了,隔了一會兒,夜遙才起了身,朝門口走去。
確認門口空無一人,夜遙這才翻出骨哨。
隨著她的哨聲,幾個黑衣人從窗口翻了進來。
“圣女殿下,您的身體……”
“不該問的別多問。”
與面對慈覺時的表情不同,此刻的夜遙面容冷峻,她拿出一張紙,上面寫滿了藥材,她吩咐道:“盡量找齊上面的藥材,我沒回去前先謹慎行事,盡量挑起左護法和右護法的爭端。”
“慈覺那邊……算了,你們把這兩個任務完成就好,沒我的吩咐不要再出現在他面前了。”
夜遙本想著讓他們去幫一下慈覺,可想想也知道,慈覺的武功不知高出他們多少,恐怕一跟著就被發現了,還不如各找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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