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冷，在連著下了兩天雪后，夏軟病倒了。
重感冒，在夜里突然開始發高燒。
這可把秦長生嚇壞了。
夏軟困得厲害，小臉因發燒而變得通紅，唇瓣也有一絲干燥。
秦長生給夏軟穿上厚衣服，將她抱到三輪車上就開始往鎮上的醫院趕。
他在路上不停地跟她說話，好像生怕她會突然暈倒醒后變成傻子。
路上的雪還沒有化干凈，坑坑洼洼的。
秦長生騎的很快，但也不會短時間就能到鎮上。
才行了一半路程，腳蹬三輪車的鏈子突然掉了。
秦長生馬上去修鏈子，急得聲音都變了調子，“老婆，鏈子修不好，我不會。”
夏軟揉著眼睛下了車，也蹲在了地上看車鏈子。
秦長生拿著手電筒，夏軟認真地看了兩秒鐘，心里嘆了口氣，這車鏈子都斷了，還怎么修呀。
她還以為車鏈子只是單純地掉下來了，秦長生沒跟她說是已經斷裂了，或許秦長生以為車鏈子本來就是斷裂的。
“我們修不好，要買新的車鏈子。”
夏軟站起身，盯著還蹲在地上眼圈發紅的秦長生，溫聲安慰，“沒事的，我們推著車去醫院吧。”
“太慢了，老婆要馬上打針吃藥。”
秦長生將夏軟抱到了車廂里，一邊大步快走推著車，一邊壓抑著哭腔不停地和她說著話。
其實夏軟不太想說話，她現在很困，也沒有力氣，只想睡覺。
也不知為什么突然就開始感冒發燒了，大概是因為中午的時候她洗了一個熱水澡，洗完之后穿的很少，又一直在院子里剝棉花受涼了吧。
秦長生就是因為發燒才變成了如今有些傻的模樣，所以他心里才會那么擔心她吧。
“秦長生，你是害怕我變成傻子嗎？”
秦長生搖頭，步子沒停，“不是。”
“那是為什么呀？”
秦長生沒有回答，又走了一段路后，他抬起胳膊擦了下剛流下來的眼淚，啞著嗓子回答剛才的問題，“我害怕老婆會死。”
“我不會死的，只是發燒而已。”
“村里有一個人，就是生病發燒死了。”
秦長生還是在哭，“就是因為沒有及時去醫院。”
夏軟猜測著秦長生口中的那位生病發燒死掉的人該是年紀大了，同時也有其他病，發燒加重了他的病情才導致去世了。
發燒燒壞腦子的幾率是很小的。
秦長生變成如此，大概也和既定的劇情有關吧。
但是也好在秦長生不是傻到癡呆樣子，要是傻到生活不能自理，那可就麻煩了。
夏軟從褲子里掏出了一顆奶糖，剝開糖紙，“你吃一顆奶糖。”
秦長生沒有吃，他還是在無聲地哭。
他的臉上流了些汗，還有淚，混在一起，看起來有些狼狽，“老婆，如果你死了，我也會和你一起死，我要和你埋在一起，就埋在我們種棉花的地里。”
夏軟沒應聲，在秦長生扭頭看她的時候，抬手將奶糖放進了他嘴里，“開心一點，我沒事的。”
“老婆，我不想在你面前哭，村里人說男人是不能在自己老婆面前哭的，只有沒用的男人才哭。”
“老婆，我是不是沒用啊？”
“不是的，你很好呀，我其實，我－－”
對你有好感，喜歡依賴你，喜歡被你抱著，喜歡被你親，喜歡你照顧我。
夏軟抿了抿唇，繼續說道，“我其實覺得你很厲害了。”
“如果我有錢，就可以買電動車，這時候我們已經到醫院了。不對，有錢就買一家醫院。”
秦長生扭過頭，不愿讓夏軟看他流淚的樣子，哽咽著說道。
夏軟怕會嚇到他，強撐著困意沒有睡覺，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依舊很熱。
秦長生的話好多哦。
眼淚也多。
好困呀。
……
夏軟再睜開眼時，發現自己已經躺在小醫院的病床上了。
她的一只手被秦長生抓著，另一只手正在輸液。
窗外已經大亮。
那時候她是暈倒了嗎？
“老婆，你醒了！”
秦長生的眼圈通紅，眼底透著青黑，微微有些胡茬。
他該是一夜沒睡。
“醒了，我好多了。”
秦長生的手心輕輕摸了摸夏軟的額頭，確實早就已經退燒了。
在夏軟還沒有醒的時候，他已經摸了很多次她的額頭了。
他知道那種情緒，叫做后怕。
他太害怕了。
他會陪軟軟老婆一起死，但他更想和老婆一起活著。
他和她要活很久很久。
夏軟看著秦長生又要哭的樣子，便主動抓住了他的手，轉移話題，“你困不困呀？”
“不困。老婆是不是餓了，我去買飯。”
“不餓，回家再吃吧，我沒什么胃口。”
“好。”
……
打完針后，兩人拿著藥就離開了醫院。
腳蹬三輪車還停在醫院門口。
兩人去了修車的地方換了新車鏈子。
隨后，秦長生想去給夏軟買肉包子，但他突然發現上次趕集剩下的那五十塊錢已經花完了。
醫院里花了大部分，剩下的錢買了車鏈子。
一毛錢也沒有了，正好花完。
回去的路上，秦長生一句話都沒說。
夏軟察覺了不對勁，“你怎么啦？”
“老婆，我想給你買肉包子，可是我沒有錢了。”
秦長生說著又帶了哭腔，“我也買不了肉，你想吃的我都買不了。”
“我不想吃肉。”
夏軟坐在三輪車的車廂里，伸手扯了扯秦長生的衣服，嗓音乖軟，“以后會有錢的，我們的生活會好起來的。”
“好，我信老婆說的。”
秦長生扭頭看著沖著他笑的夏軟，心里也開心了些。
老婆真好。
以前他根本不在乎錢，錢只夠買些米面就夠了，種的那些棉花什么的爛在地里也無所謂。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他開始明白錢的重要性。
如果沒有錢，就不能去醫院看病，也不能給老婆買肉包子，不能買肉吃。
還有老婆愛喝的牛奶也買不了。
這樣不行。
要照顧好老婆，要做有用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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