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辭信他。
這四個字脫口而出，在場的長老們無不驚訝瞪眼。
一個十余年才進入練氣期初期的弟子，要參加比武大會奪得頭籌，長老們無疑是將這四個字當做了一句玩笑話。
在幾位長老遞過來的眼神中，楚清辭看見了四個字：不自量力。
那眼底的輕蔑意味，甚至都不需要去挖掘。
楚清辭站起身，目光寡淡的掠過在場的幾人：“若本尊的徒兒未能奪得頭籌，本尊自當與這不學無術的徒兒一起離開宗門。”
話音剛落，長老們面面相覷，一句句的責備接踵而來。
“離開仙宗？師弟你糊涂啊！”
“這不是胡鬧嗎？師侄你乃蓬萊第一仙尊，至高修為，怎能為了這一個徒弟，如此自甘墮落？！”
“清辭師弟，可不能感情用事啊！離開宗門這大逆不道的話，怎能信口胡來？”
......
楚清辭不理會他們的言語，如謫仙的面龐上除了淡漠就是疏離，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宗主微瞇起眼，抬手制止了在場幾位長老的發言：“師侄，你可是在與師叔置氣？”
“師叔言重了...”楚清辭站在那便是矜貴的象征，他的嗓音不咸不淡地：“小衍是清辭收的徒兒，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你該榮該損的是你腳下的梵仙宗，”宗主沉了沉氣：“當年仙師寄予你厚望，你便這般作踐他老人家？莫不是本尊這師叔于你而言也是形同虛設？”
楚清辭淡淡：“清辭并無此意。”
尾音剛落下，楚清辭清挺的后背顫顫的又咳嗽了起來，瞧著弱不禁風的身體向下俯身作揖：“清辭身體抱恙，先告辭了。”
說罷，他轉身離開，沒有絲毫猶豫。
一如當年在三大仙師極力舉薦下，他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宗主之位，同樣的位置轉身離開，只留下了堅毅的背影。
他走出大門，外面的天成了陰天，不知在什么時候下起了雨。
淅淅瀝瀝的雨點落在地上，滴答滴答的在地面積起的水灘中拍打著。
楚清辭微微抬眸，望著陰沉的天。
那天，好像沒有雨。
“師尊。”
一道清潤的嗓音拉回了楚清辭的思緒，他看過去。
長長的臺階底下，站著一個唇紅齒白的少年，撐著一把油紙傘，眼神望向他抬手與他打著招呼：“師尊，小衍在這呢。”
楚清辭看著楚衍踏上階梯，漂亮的臉上洋溢著明媚的笑意，這抹笑容直勾勾的探入他的心頭。
嗯，還有一事不一樣。
那天，是他只身前往清絕峰。
楚衍走到大殿外，收起了傘暫放在地上。
楚清辭看向他臉上沾染的雨絲，微動容許，抬起手擦去了楚衍臉上落下的雨水：“小衍怎么過來了。”
“小衍當然是來接師尊回家的。”
回家......楚清辭念著這兩個字，像是有些沉重的咀嚼了一番，跟著臉上萌生起了一絲向往：“家...”
見楚清辭出神，楚衍扯了扯他的衣袖：“師尊，在想什么？”
楚清辭只是搖了搖頭，并沒有回答他。
楚衍又道：“今日的雨倒是稀奇，四季如春不曾下雨的清絕峰竟然也是細雨飄絲的。”
楚清辭稍稍詫異：“哦？這倒是奇了。”
“是啊，所以小衍見外頭下起了雨，怕師尊再淋了雨落下風寒便來尋師尊，”楚衍笑了笑，將手里抱著的外披長袍抻了抻，為楚清辭披上。
“下雨便降溫了，師尊可不能病倒了。”
話音才落下，楚清辭就抬起手輕輕敲打了一下楚衍的額頭。
只見楚衍嘶地一聲捂了捂額頭，委屈巴巴看向楚清辭：“師尊...”
“為師在小衍眼中便是這般弱不禁風？”
楚衍點了點頭，卻答非所問：“師尊若是生了病，小衍可是會心疼的。”
楚清辭的心顫過一絲悸動，一下子有些不敢直視著眼前這雙水潤潤的眼眸，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隨后俯身拿過地上的傘撐開。
油紙傘下，楚清辭牽過楚衍的手，濡濕的、溫熱的、偏寒的交織在一起。
楚清辭說：“小衍，我們回去吧。”
“好。”
【楚清辭好感+5】
兩道身影并肩而行，絕美的背影任誰見了都望塵莫及。
滴答滴答的雨聲，從傘骨滑落，又輕輕砸在地面，一下一下地像是在為他們兩人鼓動的心跳伴奏。
楚衍好奇問：“師尊，今日宗主出關召見了長老們前去，說了些什么？”
楚清辭反問他：“想知道？”
見楚清辭的視線看過來，楚衍好像從他的眼里讀懂了什么，他清了清嗓子：“好像，又不太想知道了。”
楚清辭：“嗯?”
楚衍回答道：“想來也是之后拜師大典那檔子事吧。”
楚清辭點頭：“不錯。”
楚衍哦了一聲：“長老們是不是又為難您了？”
楚衍看向楚清辭，見他的眉頭稍稍皺了皺，哪怕很是細微，他還是捕捉到了：“師尊，是不是長老們覺得小衍天賦不足拿不出臺面，想讓您再收一個徒弟？”
“嗯。”
“師尊，您嫌棄小衍嗎？”
“怎會。”
楚衍咬了咬唇：“那......長老們又換了什么法子刁難您?”
楚清辭清淡的眸子沒什么變化：“宗主的意思是，讓你在拜師大典的比武大會上拔得頭籌...."
楚衍睜了睜眸，不太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
拔得頭籌？就我這半拉吊子的水平......我要是能拿到了第一，我都懷疑我開了掛。
“若是比不過,,,,,,”
楚衍忙問：“比不過會如何？”
“若小衍不能在宗門大比上奪得頭籌，他們便有理由將你逐出宗門，永不得回。”
楚清辭略微沉吟：“小衍，不僅是你，為師亦是。”
師尊可是梵仙宗的無上尊者，更是蓬萊第一仙尊，再怎么樣也不可能......會被逐出宗門啊。
這一定是師尊為了護他才這么說的。
楚衍吸了吸鼻子：“師尊，小衍這樣一個不學無術的徒弟，怎值得您作出如此大的犧牲啊？”
楚清辭望向他水汪汪的眸子，心里軟了軟：“是小衍，便值得。”
原本要被感動的嘩啦啦的楚衍，跟著又聽到楚清辭輕飄飄來了一句：“為師在大殿上可說了相信小衍定能做到，小衍斷然不會讓為師失望的，嗯？”
“自然不會讓師尊失望。”
啊呸，師兄們的修為不知比他高出多少了！！
楚衍的淚水一下子收了回去。
隨后楚衍低下了腦袋，悻悻然咧了咧嘴：“早知道就好好練了......”
楚清辭瞧著楚衍如臨大敵的模樣，眼神里不禁劃過了一抹興致盎然的笑意。
“無礙，小衍現在刻苦也來得及。”
他捏著楚衍手背上的骨頭，輕柔的按了按，像是在安慰楚衍：“日后早課晚課不必去了，為師親自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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