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尺。”
輕云閣的弟子連忙去拿了量尺，恭恭敬敬遞到江深的手上。
容舟站住了身子，全身莫名繃緊，眼睛定在一個地方，一動也不敢動。
江深見他緊張到不行的一些小動作唇角彎了彎，真的是所有的小心思都毫不掩藏暴露在人前的。
“不用緊張，師尊幫你量你怎么反倒更緊張了。”江深拿著量尺突然起了調戲容舟的意思。
要他量還這么緊張，真是一個矛盾體。
容舟聽出了江深語氣中的微微笑意，內心沒有抵觸，反而是越發緊張了，他努力深吸了幾口氣，把不斷冒出的緊張堪堪壓下去了幾分。
江深的量尺開始在容舟的身上開始量了，最先量的是身高，從頭到腳，剛好一米六六。
感受到容舟明顯的放松，江深便讓他把手臂伸成一條直線，容舟馬上照做。
江深正對著容舟，他低頭仔細拿著量尺認真地量著臂長，容舟微微抬頭就能清楚看到江深臉上的每一處，包括那些細微的絨毛。
這是第一天他如此近距離的看師尊，好像更好看了。
江深為了看清量尺上的數字，微微低下頭，容舟感受著江深突然的下壓，呼吸猝然停住，看著江深近在咫尺的紅唇，他的喉結微微上下滾動，耳尖泛紅。
可容舟的手臂過長了些，江深只能把頭湊近那量尺去看。
容舟才從剛剛那反應過來，就看到江深的脖頸完完整整在他面前出現，看著江深細長白嫩的脖頸，容舟眼神一滯，耳尖那抹紅開始蔓延。
江深看清量尺上面的數字，報給輕云閣弟子，輕云閣弟子連忙記錄，伸展開一百七十厘米，臂長六十厘米。
江深上下打量了容舟一番，見他神情閃躲且有些恍惚，輕輕在他腦門上彈了一下，“還不適應？”
容舟連忙往后退了一步，頭不敢抬起半分，“師……師尊，后面的我自己可以量……”
他聲音透著堅定，眼神卻滿是慌亂。
師尊給他量時，微涼的指尖有時會不小心劃過，他都能感受到自己心臟不正常的跳動，甚至是剛才有一瞬他想咬上師尊的脖頸。
江深不明所以，怎么量著量著，這徒弟反倒還突然對自己疏遠了？
“行了，你自己量吧。”反正接下來什么胸圍，頸圍啥的，自己一個人操作也是可以的，也用不著他。
容舟接過江深遞來的量尺，匆匆抬頭看了一眼江深，然后跑了。
江深呆呆站在原地，看著容舟跑進輕云閣后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滿臉懵逼。
容舟撒腿慌慌張張跑到了輕云閣后屋，想起江深的臉，他的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弧度。
他好像突然不怎么想要師尊離開自己了。
江深看著容舟跑去的地方，坐在外面等著。
江深：1177，我發現我越發看不懂容舟這孩子了，現在這人都這么難了解嗎？
【……宿主，你問我這個系統我也不知道怎么給你回答，但是我覺得一定是宿主剛剛做了什么觸及到了容舟的什么，所以人家才會突然翻臉。】
江深：算了，反正我對他好準沒錯。
突然他也煩躁去猜測一個人的心思了，一個大男人天天想著揣測另一個大男人的想法，畫風莫名詭異，他還是不想了，做好自己順帶扭正容舟的世界觀，應該就沒什么問題了。
【是滴，是滴，我覺得宿主這么想就對了，人嘛，想那么多干什么，拉喜愛值就是好完事了，宿主進步太多了。】
1177瞬間喜笑顏開，它就是想要江深少想些有的沒的，畢竟想太多了，它覺得對完成任務似乎沒有半點好處。
江深點頭贊同1177這個說法，嗯，就是不能想太多。
容舟出來的時候就看到江深點頭的模樣，他眼睛就直直地定在江深的身上，挪也挪不開。
看到容舟出來，江深朝他招了招手，容舟的視線與他的對上，隨即容舟把目光突然撇開。
“小舟？”江深起身走到容舟面前，揉了揉頭。
容舟沒想到自己會有這么大的反應，他微微抬頭看著江深，看著江深眼里的擔憂，容舟心中閃過懊惱，“師尊，我剛剛……”
他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如何解釋之前自己的一系列行為。
“好了，該回去了。”江深也沒有打算問他，小孩子有些時候害羞什么的也是正常，畢竟要在家長他和其他人面前量胸圍什么的，還是太過開放。
容舟輕輕點頭，拉住了江深的衣袖。
江深也隨著他拉著自己的衣袖。
飛行的途中容舟緊緊抱著他的腰間，透過衣服的布料，江深感受到容舟掌心的滾燙。
到了清翎殿后，江深第一件事就是摸了摸容舟的頭。
溫度正常，沒有發燒。
“小舟很熱？”江深去容舟的手心那觸了觸溫度，還是滾燙的。
容舟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可卻不舍的，他微微垂著頭，“……熱。”
江深拉著他的手進了屋，“緩緩就好了，手心燙成這樣，師尊都要以為你又病了。”
這身子看著還是瘦弱，難怪還是那么虛。
容舟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被江深執在手中，他乖乖地連一個字都沒有說。
江深看了一眼容舟，手中多了一杯涼水，“喝了。”
容舟連忙接過，喝了下去，“好甜……”
聽到這話，江深繃不住臉上的嚴肅，笑了出來，“還想喝？”
容舟抬頭看著江深臉上燦若星辰的笑，沒有意識地點頭，“還想喝。”
說完，江深的手中出現了一頂茶壺，往他的杯子里倒滿。
“喝吧，師尊這多的是。”
容舟喝了一小口，余光悄悄看著江深，明眸皓齒，他喝水的速度快了些，立馬就見了底。
江深看他喝得急，又給他倒了一杯，容舟馬上喝完。
如此反復，一壺水沒了。
江深搖了搖茶壺，半點水聲都沒了。
“沒了。”
容舟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水杯，喉結微微滾動，真的好甜。
這是他喝過最甜的水。
“休息一會，師尊待會教你紙人術，很簡單的。”
“嗯……”
*
“你這個紙人裁剪的不對。”江深看著容舟裁剪的姿勢不對，剪刀剪的方向也不對，直接上手了。
“先這樣……然后這樣……最后再這樣。”他手把手地教他。
“知道了嗎？”紙人被裁剪出來，不過因為容舟之前裁剪錯誤，這剪出來的紙人基本上也算是廢了。
容舟看著桌上被他剪殘的許多紙人，抬頭看向師尊那邊堪稱完美的紙人，眸光暗沉。
他一定可以，不能讓師尊失望。
容舟重新拿起紙和剪刀，開始裁剪，最終都以失敗告終。
江深輕輕笑了笑，揉了揉江深的頭，“凡事都不能急，想要得到完成什么，應該要循序漸進，小舟你這不是一次剪的比一次好。”
容舟低眸看著自己手中殘次的紙人，有些缺胳膊少腿，有的則是剪的過于肥胖或瘦弱。
江深也沒有想到容舟會在手工方面連連受挫，也算是沒有十全十美。
不然他都要懷疑人生了，一個人十全十美，真的很難不讓人懷疑人生。
“師尊，我明明就剪的很難看……”他知道師尊說這話是為了安慰自己，他剪的紙人就是丑。
“哪難看了，師尊就覺得很可愛，而且小舟多練幾次就好了，沒有什么東西都會讓你一帆風順，總要經歷一些挫折，知不知道。”
容舟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紙人，點了點頭。
開始繼續與紙人奮斗，經歷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敗后，江深肉眼可見容舟的喪氣。
他握住容舟握著剪刀的手，糾正他的錯誤走勢，完美的紙人就剪好了。
“小舟就是太急，你就是這個轉彎的地方太過心急，才會導致每次剪出來的紙人不好看。”
容舟重新拿了紙開始剪，順著剛剛的記憶，緩下心中的急促，放慢速度，剪完鋪開后，這個紙人就進步神速，比起之前不知道好多少。
“師尊好厲害。”容舟看著自己手中的紙人，滿臉崇拜地看著江深。
“沒有，是小舟厲害，你再試一試。”江深看到容舟這一次剪出來的紙人挺好，心中也是歡喜。
容舟按照上一次的經驗，手中的紙人剪得也是越發好看，與江深的比起雖然不是差了一截，可這天賦依舊讓江深瞠目結舌。
就這個不擅長的領域，容舟照樣秒殺一堆人。
這是什么讓人嫉妒的天賦，反正他是酸了。
“紙人差不多了，這本書你回去好好看看，要是有什么地方不懂就來問師尊。”
容舟接過書，如視珍寶。
“那我是不是學會以后就可以和師尊一樣想變什么人就能變什么人了？”他撲閃著大眼睛看著江深。
“當然，學會了紙人不僅能說話，還可以有一定的法術。”他前幾次展現得都是紙人術中比較中低級的術法。
真正高級的紙人可以做到與真人無異。
容舟聽到這，兩眼放光。
“想看？”
容舟連忙點頭。
江深從桌上拿了一個容舟剪的紙人，凝眸，手指尖金光乍現。
紙人從江深的指尖掙扎了一下，擁有了生命，跳到江深的指尖，往下一躍，蹦跶到了地上，慢慢的初見人形，不久，眼前就出現了一人。
容舟看著面前這紙人，臉上的笑意滯住，眸子慢慢暗沉，唇線緊緊抿著，十分不喜。
“師尊……”紙人輕聲喚了一句江深，眼中滿是浪漫無邪，赫然就是翻版的另一個容舟。
容舟看著這個紙人，垂著的手慢慢握成拳頭，它憑什么也叫師尊。
江深輕柔地揉了揉面前的紙人，看向容舟，“是不是活靈活現。”
他看著面前的紙人又看向容舟，簡直是相差無幾。
不過還是真人更加的有生命力，情緒也會更加豐富一些。
容舟眼里的情緒開始翻滾，他聽到江深的話，努力壓制住那股不知名的情緒，擠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師尊好厲害。”
他看著那個紙人對著師尊笑的燦爛，他眸中的情緒差點遮蓋不住。
是不是師尊有一天會拋棄他喜歡上這個紙人。
“師尊，我真的和紙人長得一模一樣嗎？”他看到師尊也朝那紙人笑得很溫柔，他心下很難受。
待他問出這個問題以后，他突然察覺到自己語氣中多的幾分抱怨的意味。
江深看出容舟的不開心，拋下一旁的紙人，“小舟是不是吃醋了？因為師尊對這個紙人很好？”
他變一個與容舟一樣的紙人出來看來是觸發了容舟的敏感地方了，就像若是你的父母突然領回家一個小孩，原本你享受著獨一無二的好，突然要變成兩份，這樣的轉變大家都是無法接受的。
江深低眸念了一句，和容舟一樣的紙人消失。
容舟撇了撇嘴，突然有些委屈，他猛地撲進江深的懷中，緊緊抱著江深的腰，“我害怕師尊有一天拋棄小舟。”
他好害怕會被師尊拋棄，這是他好不容易感受到的美好，若是有一天化為虛無，他無法想象自己的人生會變成什么樣。
江深輕輕拍打著他的背，安慰他，“師尊永遠不會拋棄小舟，小舟永遠都是師尊的家人，沒有人會拋棄自己的家人。”
容舟緊緊扣著江深的腰，“可師尊會有新的家人，他們會……”
話還沒有說完，容舟發覺到自己說了什么，心下慌亂，他為什么會有這種想法，甚至是毫無遮攔地說了出來。
他心中居然想著師尊的家人只有他一個。
江深聽到容舟的話，以為他就是因為剛剛那個與他一樣的紙人生氣了，他微微抬起容舟的下巴，與他對視，“師尊最重要的家人一定就是小舟。”
他來這的意義就是容舟，他現在做的所有事都是因為他，可如果說起家人，他也不能說自己的家人只能有容舟一人。
“最重要……”容舟重復了一遍。
“嗯，最重要。”
江深松開抬著容舟下巴的手，容舟抬著頭看著江深，眸中的情緒漸漸暗沉。
他是師尊最重要的家人，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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