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渝帶著他穿過大街小巷。
不少人都會主動和她搭話，而她也會面帶笑意地回應。
就好像……
她并不是魔界高高在上的圣女，而反倒是像她口中所說的蕓蕓眾生中最普通的那一個。
“你都認識？”鄔桑有些好奇地問道。
“不認識呀。”喬安渝反問道：“不認識就不能聊天了嗎？”
鄔桑啞然。
在仙庭，重禮儀規矩，一切都井然有序，根本不會出現眼前這樣的場景。
像人間。
但又不像人間。
“你曾經來過？”他又問。
“比你早來一天吧。”喬安渝道。
鄔桑再次啞然。
他看著喬安渝與人搭話的模樣，還以為她至少在這里生活過一段時間呢。
“鄔桑神君是不是從來都沒見過這樣的城池？”喬安渝問。
鄔桑點頭，道：
“有仙有魔，但卻能夠和諧相處，很少見。”
在他的世界里，仙魔從萬年前就勢不兩立，雙方見面就要打個你死我活，可絕不會出現什么和諧相處的場景來。
“和諧？那可不一定。”喬安渝道。
鄔桑不解。
剛剛那些道路兩旁的攤販里有仙也有魔，人來人往還會熱情地打打招呼，難道不和諧嗎？
喬安渝沒有解釋，而是找了個茶館坐了進去。
鄔桑跟著她坐下。
茶館人不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聊著天，還有說書先生在不遠處講著狗血的故事。
“嘗嘗？”她倒杯茶水遞給他。
鄔桑接過，喝了一口。
茶水味道很是一般，甚至難以入口，但在這種充滿煙火氣息的地方，卻顯得別有一番風味。
喬安渝牛飲一般喝完了一杯茶后，就將茶杯伸到了鄔桑的面前。
鄔桑看著喬安渝的茶杯明顯愣了兩秒，才明白她的意思。
他抿唇，默默地拿起茶壺，給她滿上。
“謝啦～”
喬安渝挑眉，笑容燦爛，然后就抱著茶杯聽起了說書先生講起了狗血的仙凡之戀。
并且……
還聽得津津有味。
鄔桑有些無奈，可他心中卻并未覺得有任何抗拒。
相反，他還覺得喬安渝這副孩子氣的模樣挺有趣的。
見喬安渝沒有和他交流的打算，他就坐在旁邊默默地喝著茶，聽起了周遭這些人的聊天內容來。
聽著聽著，他原本平展的眉頭就又不自覺皺起了弧度。
“最近仙魔交戰，來我們這里的人更少了，生意不好做啊！”
“唉，我家婆娘馬上要生了，我卻連買靈丹的錢都沒有，以后孩子該怎么生存下去？”
“就連死斗場里那些大人物來的都少了，打賞都少了許多！”
“我們好歹還有口吃的，能偷得幾分閑，你看城東那些修為低下的魔界人，給人當奴隸還得挨打，連口吃的都沒有，有口泔水都算賞賜了。”
“不止呢！我聽說，上次他們連同族人的尸體都吃……”
“唉，我怎么就不會投胎呢！若能投生成上仙界的人，生來就錦衣玉食，多好！”
“哈哈哈，要我說那仙界戰神也就是會投胎！他若是投胎到咱們這平凡人家，哪里還能有如今的作為？能不餓死都算是好的了！”
有人討論著家里的困難，有人討論著仙魔兩界的事情。
大家說著說著，就又嘻嘻哈哈了起來，仿佛剛剛那些沉重的話題不是從他們口中說出來的一般。
等他回過神來，就見喬安渝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轉過了身子，抱著茶杯看著他。
“看我作甚？”
“看看戰神會不會把這小茶館給掃平。”
鄔桑：……
他知道不能和喬安渝計較，便嘆了口氣，問道：
“生孩子為何要買靈丹？”
喬安渝聞言，奇怪地看了鄔桑一眼，反問：
“你沒發現？”
鄔桑搖頭。
喬安渝見此，便直截了當地解釋道：
“這城池內靈氣稀薄，根本不夠一城人的修煉供給，新生的孩子又是最需要靈力的，便需要購買靈丹來提升小孩子對靈氣的吸取速度。”
一個城池的靈氣就只有那么多。
誰吸收的速度快，誰就修煉的更好。
小孩子想要修煉就只能靠靈丹中蘊藏的靈力以及靈丹改善身體，增快吸取靈氣的速度。
鄔桑聞言，眼中閃過一抹了然。
他的靈力太過特殊，靈力外泄很容易會被大家發現他的身份。
所以，他在進入城池之前就已經將大部分靈力封存。
與此同時，他對于天地間靈氣的感知也變得遲鈍起來，自然就不知道這城鎮中的變化。
“可是，城鎮靈氣為何這般匱乏？”鄔桑疑惑地問。
喬安渝搖頭，道：
“實不相瞞，我也一直想知道。”
她雖然覺得鄔桑與那些道貌岸然的仙界人不一樣，但卻也絕對不會在沒有任何把握的情況下就將魔界的真實情況告訴他。
這個城池只是她的試探。
鄔桑對魔界的情形完全不知。
他手指輕輕在桌面上敲打著，幾乎將腦海中所有的記憶都翻找一遍，卻沒有找到任何與靈氣匱乏有關的記憶和書籍。
他一邊傳信給上仙界的人去搜尋靈氣匱乏的書籍，一邊看向喬安渝，問道：
“要去城東看看嗎？”
畢竟在剛剛那些人的口中，城東那些被虐待的可都是魔界之人。
“可以。”
喬安渝站起身。
鄔桑同樣跟著站了起來，由她領路往城東走去。
路上。
不少男女行為舉止都十分親昵，甚至親昵到讓人有些難以直視。
其中還有不少是他們仙界之人。
“他們為何不回家做這些事？”鄔桑費解地問。
“你確定他們之間是有家的嗎？”喬安渝指著抱著互啃的男女，道：“如果沒記錯的話，這位俊俏小哥應該也就先你一步來到這個城池而已。”
鄔桑瞳孔頓時一縮。
所以，這些人很可能是剛剛認識的？
“鄔桑神君或許不知道，那些大點的城池對于來往之人是有身份和修為要求的。對于他們來說，有個棲息之所已是艱難，更別提成家了，更是奢侈。今朝有酒今朝醉才是他們對人生的態度。”
畢竟……
他們的命在大人物的眼中猶如螻蟻，不被那些仙界城池所接受，不知道何時就會死去。
還有命在，當然要多多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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