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九爺早上好 > 第262章 這會兒知道心疼了?
  天色濃稠如墨。

  屋內卻是燈火通明。

  沈婳通紅著眼,靠在榻上。她捏著被褥,一個勁道:“輕點輕點。”

  崔韞下頜線緊繃,取過軟枕,將女娘受傷的腿墊高,褪去她的鞋襪,再將層層堆疊的裙擺往上推。

  細削光滑的小腿,白的泛光,愈發顯得傷處腫脹的厲害。

  烏青烏青的。

  沈婳眼角蓄著淚,她嗚咽一聲,再無先前的嘴硬。

  “我會不會要截肢啊。”

  “休要胡說。”

  沈婳哭聲一頓。可見是很疼了,隨即她開始抽抽泣泣:“你還兇我。”

  崔韞低聲:“倪康很快就來了,再忍忍。”

  “這會兒知道心疼了?”

  沈婳眼睫上掛著淚,襯得女娘愈發可憐兮兮。

  “晚了!”

  崔韞喉結滾動,也是后悔明知她的秉性還要逗她。

  “那壇酒都給你留著,每日只能飲半杯。等入了夏菡萏花開,我再去采來,給你釀幾壇。”

  女娘的情緒來的快,走的也快。算算時日,菡萏開放也是五六個月后的事了。

  酒釀下后,又得在土里埋上幾年。

  若她的身子真有在好轉,那時是不是就能無礙了?

  她不清楚。

  可她同意了,好似同崔韞相互許下一個約定。

  她盼著康健的同時等著崔韞兌現。

  沈婳指尖泛白,鼻音很重。

  “嗯。”

  對沈婳病情格外憂心的倪康這會兒倒在榻上,猶在深思。這些時日,沈婳的精神狀態極好。一開始他以為是回光返照。

  可第一日,沈婳沒死。

  第二日,沈婳也沒死。

  她到現在還沒死。

  怎么回事!

  倪康百思不得其解。

  沈婳明明幾日前情況岌岌可危,已是斷香零玉。可今兒一早,她下地了,出府前撞上他后,女娘還不忘瞪他一眼。

  這正常嗎?

  這儼然違背了醫術常理!

  “這太詭異了。”

  “好似沒法解釋。”

  “瞧著是有好轉的跡象,我也有些時日沒把脈了實在有偏差。可又不能斷定,哪日沈娘子一個不慎,又倒下了也說不準。”

  凡事,得有兩手準備,也不至于最后被打的措手不及。

  這些話,他曾對崔韞說過。

  當時,崔韞沉默了許久。最后只是叮囑:“先瞞著她,往后再看看,免得她空歡喜一場。”

  沈婳的事,對倪康而言,顯然是難以突破的盲區。

  倪康一頭白發,這些時日又掉了一大把。

  于是,他又拼了命的四處翻看醫書,眼下已是困極。

  他合衣歇息。很快陷入沉睡。

  影一沒把人叫醒。偏偏門和窗都關的嚴嚴實實的。

  不過多時,床頂瓦片被翻動,一個人跳了進來。

  影一嗓音是被利器破壞損傷后的嘶啞:“沈娘子崴腳了,你快去瞧瞧。”

  倪康被搖醒。

  他絕望的睜開著布滿血絲的眼,沈婳也許沒死,他都要入土為安了。

  倪康被影一一路扛過來的。

  好不容易穩定情緒的女娘歪頭,看向還沒緩過來呆滯的倪康。

  沈婳的手伸出來,友好朝他揮了揮。

  “晚上好。”

  倪康:……他不好!

  房頂一個洞!!!

  對上倪康,崔韞淡淡:“給她瞧瞧。”

  倪康沒好氣:“來了。”

  “腫的還挺厲害。”

  他順勢問:“怎么崴的?”

  沈婳語氣隨意:“就……挺神奇的一樁事。”

  倪康:……

  你身上就沒一件事是正常的。

  倪康:“行了,未曾傷及經脈,但也得養些時日,瞧著大抵再過幾個時辰,若不冰敷會腫的更厲害,我先開個方子吃幾貼藥。”

  他從藥箱取出自制的膏藥,影衛時常受傷,這些膏藥,他屋里備了不少。

  “患處先冰敷,再涂膏藥,明后兩日若還腫脹再試試熱敷。”

  “包扎的事——”

  崔韞應了一聲。

  “藥留下,人可以走了。”

  倪康明白了,是用不上他了。

  崔韞吩咐即馨:“去冰窖取些冰塊來。”

  “是。”

  屋內染著碳火,小足那處也不覺著冷。

  崔韞用厚實的棉布包裹住冰塊,他面色不改,可沈婳仿若能瞧出棉布上頭浸出來的絲絲涼意。

  沈婳不免嘶一聲:“好冷。”

  崔韞:“……還沒碰著你。”

  沈婳看著崔韞手里的棉布:“我替表哥說的。”

  隨著崔韞靠近腳裸處是刺骨的涼,痛感麻木也相對應的散了盡數大半。

  沈婳不適應的下意識的縮腿,崔韞騰出一只手按住。

  “別動。”

  男子指骨分明的手壓在女娘勻稱柔白的小腿上。手下觸感柔膩,崔韞敷著冰的動作一頓,他呼吸有過片刻的停頓,隨后他嗓音低沉:“我再輕些。”

  前世,沈瞿雖覬覦她。可從未對沈婳行不軌一事。

  轟的一聲,那從未被外男觸碰之地,如此染上屬于崔韞的溫度。

  和她是貓兒時,是不一樣的。

  沈婳別扭的耳根溢出熱潮。她眼是紅的,臉此刻也艷如海棠。

  女娘抬起一只手,身子朝后仰,故作鎮定的扇了扇風。

  “不知得冰敷多久,表哥明日還需早朝,不如讓影五來吧,我也該回東院了。”

  崔韞沿著烏青的腳踝一路敷著,“影五有一回傷了手臂,習武之人傷勢總是比常人好的快些,倪康那些藥,療效最好,本該半月能養好的傷,脫臼的手被接好她自個兒養著,一月下來傷勢重了一半,若不是倪康順道去看她,發覺不對怕是整只手得廢。”

  沈婳:“一個月?”

  “那個月,她如常人無異,整日去庖廚偷吃食。借著養傷的功夫四處閑逛。”

  后,倪康指著她大罵。

  當時影五還挺委屈:“定然是接骨沒接好!我說這幾日怎么越來越疼。”

  崔韞:“最后還是影一去照顧了幾日。”

  沈婳:……

  影五怎么這么不靠譜!

  “我還有倚翠。”

  她壓下心底那一丟丟的不自然。

  “倚翠最是沉穩不過。”

  崔韞淡淡勾唇:“前些時日你昏迷不醒,她端藥的路上摔了兩次。”

  焦急間,路都不會走了。

  沈婳呼吸一頓:“所以,她額頭頂著的包至今未消——”

  崔韞告知:“是磕在了桌角。”

  沈婳:……

  崔韞的手法嫻熟,他也略懂醫術,這一圈下來,沈婳最信的就是他。

  女娘若有所思。

  崔韞按著她小腿的姿勢改為握,稍稍轉了個方向,方便敷另一處。

  他的嗓音恢復了以往的冷清,手下的觸感似玉。他說的很慢,細細聽去,卻摻著一股猜不透的意味:“表妹還急著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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