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楚念曦一襲寬松的白裙，一頭長發隨意散在肩后，臉色依舊蒼白，她站在陽臺，怔怔地發愣著。
郭哲陽走了進來，就看到她半個身子往欄桿外傾，他心里一驚，幾個大步走過去，將她拉回，“小曦曦，你到底要做什么？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
楚念曦唇角微揚，“郭哲陽，你說，從這里跳下去，會死嗎？”
她的話令郭哲陽一慌，臉色也白了幾分，“你要做什么？”
“我不做什么，隨便問問。”楚念曦的心思藏在黑眸深處，讓人看不透。
“小曦曦，你別逼我把你鎖起來！”郭哲陽將她拉了回來，關上落地窗的門，順便上了鎖。
楚念曦坐在沙發上，“你鎖不住我……”
她的語氣淡然，“你說你要救我，可害我的人卻是你的父親。你早就知道，卻以救我的借口那么高姿態的出現，真叫我意外。”
“小曦曦……”郭哲陽確實是大意了，他沒有想過，楚念曦會在見到郭茂天的那一刻，便想起了當年的那件事情。
“知道我怎么會一眼就能認出來是他嗎？”楚念曦端著水杯的手很用力，用力到指尖都泛著白，“困了我二十年的夢魘，一直反反復復出現在我夢里的那個黑衣人，我竟然會一眼就認出來，怕是連上天都看不過我被你這么欺騙。”
“小曦曦，我不知道……”郭哲陽并不知道楚念曦會因為那件事情困在噩夢中這么多年，她一定很痛苦。
楚念曦抬眸，對上他的視線，“那個男孩是誰？”
她這幾天整理了全部的思緒，回憶著過去的一切，回憶著那一年的一切，雖然模糊，但并不是一無所知。
郭哲陽沉默著，沒有說話。
“你別告訴我說你不知道，你只是不想告訴我。”楚念曦喝了一口早已冷掉的水，猛灌一大口，讓她自己更清醒幾分。
“不告訴我也沒關系，我現在只想跟你談幾個條件。”
“談條件？”這三個字，讓郭哲陽突地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楚念曦眸光看向他，“你不是說可以治好我嗎？我可以配合，但你以后不能再動綺寧，上次誰打她的，我得打回來！”
“小曦曦……”郭哲陽就知道她說的提條件，根本就沒那么簡單。
“你的身體狀況，你擔心……”
“擔心我打不過你的保鏢？”楚念曦冷冷一笑，“也是，人多欺負人少，自然是打不過，我不動手也可以，綺寧她不能白白受傷，讓她自己去處理。”
“小曦曦，你能不能不這么胡鬧？”郭哲陽那天確實是因為楚念曦的身體狀況，氣急了，才把綺寧關起來，結果和保鏢打了起來。
“如果你不答應的話，那接下來也沒有什么好說的。”楚念曦往沙發上一靠，連眼皮都不抬一下，直接趕他出去的架勢。
“好，我讓綺寧自己去跟保鏢處理。”他，終究還是退讓了。
“第二個條件，等到我的身體好了，我得離開這里。”楚念曦看向了他，“你知道的，以我們目前的這種關系，你若是一直把我困在這里，只會讓我恨你。”
“我做不到！”郭哲陽拒絕，他真的不想失去她。
“你要困住我一輩子嗎？”楚念曦的語氣淡淡地，但在她的心里，她很清楚，她除了說服自己，她要好好地活著回去。
不然，她失去的這些，都不值得了。
沈禹琛退讓過，放棄過，可那些都是他自己的決定，他也總該給她一個交代吧？
他怎么可以以愛之名，在她昏迷的時候辦理離婚手續？
郭哲陽沒有應聲，他知道，楚念曦是他困不住的，可他不愿意讓她一直被病痛折磨，他更不想看到她和沈禹琛在一起。
如果，有些事情，她一直想不起來的話，時間會不會是一劑最好的良藥？
“我該說的話說完了，你考慮一下吧。”楚念曦不想說再多，她表面上看似平靜毫無波瀾，可郭茂天的出現，還是對她產生了很大的心理陰影。
郭哲陽對于綺寧被打一事，那天在場的五名保鏢，全部在樓下的花園里罰站了一天一夜，畢竟，綺寧也不愿意動手。
而對于楚念曦要離開的要求，郭哲陽沒有明確地答應，他只是把治療的時間延長了，原本在他的計劃中，一年時間就可以了，而他卻說他需要三年的時間。
楚念曦沒有完全地相信他，但她也沒有說什么。
也只有綺寧知道，自那天之后，楚念曦每天都需要注射兩針藥劑，還配合了口服的，再加上飲食調理，但楚念曦卻也開始整夜整夜地無法入睡，哪怕她睡著了，也總會在半夜醒來，睜著眼睛直至天亮。
郭哲陽看著楚念曦的化驗報告，已經過了一個月了，卻依舊還是沒有明顯的好轉，他剛開始還以為楚念曦的睡眠不是什么大問題。
直至那天，他從研究室回到主樓，經過楚念曦的房間，想看她一眼，卻發現，她一個人縮在沙發上，怔怔地看著窗外。
“小曦曦，怎么這么晚了，還不睡？”郭哲陽走到沙發旁，低聲問道。
楚念曦微微側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或者是她不想和他說話。
郭哲陽無奈，他并不想看到楚念曦不開心，而她的不開心卻是他造成的。
他伸手想要扶她，卻被楚念曦微微側身，避了開來，“不用你管我。”
“小曦曦，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我沒有辦法好好地給你治療。”郭哲陽抓過了一旁的薄毯，披在她的肩上，“我抱你到床上去。”楚念曦拉緊毯子，“不用。我自己會去。”
可對她來說，在沙發上也好，在床上躺著也罷，她就是絲毫睡意也沒有。
那個晚上，郭哲陽也在她的房間里待到快天亮，等到他聽到床上的人兒傳來平穩的呼吸聲時，已經是五點多了。
為了確認她是不是每天都會那樣，郭哲陽在她的房間里待了五個晚上，每個晚上都一樣。
“小曦曦一直都這樣嗎？”郭哲陽叫住了綺寧，沉著臉問她。
綺寧點頭，“嗯，可我勸不了她。”
郭哲陽愣在原地，許久，他才邁著步子離開，走向了研究室，打開了一個玻璃柜，從里面拿出了一個長形的盒子，里面放著兩排針劑，一盒里面二十支。
這是他從未想過要動的藥，他并不想用在楚念曦的身上，可他卻怎么也沒有想到，楚念曦出現的這種整晚整晚不睡覺的癥狀比任何人都要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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