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前,顧涼和裴聿放完花燈,正巧聽見岸邊有船家吆喝。
租借畫舫,到湖心賞景,只需五十兩銀子。
這價一看便是沖著達官貴人去的,顧涼本沒什么興趣,要走的時候卻被船家叫住了。
或許是看二人穿著貴氣,一看便是不可多得的‘錢袋子’,船家把這輩子能想到的漂亮話都說出來了。
“公子,帶您夫人去湖心坐坐吧!這個時候在湖心賞景,可是不可多得的美景啊!這一年只能看到一次,錯過了多可惜!”
“您聽說過我們這湖的傳說沒有?只要是相戀的夫妻,在湖心放下一盞并蒂花燈,就能相愛一生!我們這送并蒂花燈,公子就帶著夫人一起去試試看吧!”
船家從身后小心翼翼取出一盞并蒂蓮花燈,比顧涼和裴聿之前放的要大,而且精致許多。
雖然肯定比不上昂貴的租借費,但這船家也是會做生意的。
他將花燈放在船頭,笑著說道:“這是今晚唯一一盞并蒂蓮花燈,獨一無二,只送有緣人。公子和夫人實在是般配極了,若是錯過實在是太可惜了!”
顧涼可恥地被他的話術吸引了,目光望著那盞并蒂蓮花燈,移不開視線。
裴聿看了眼顧涼,直接扯了錢袋丟給船家。
“能坐多久?”
顧涼滿眼驚喜的看著裴聿,眸底像墜入星辰一樣耀眼。
船家心花怒放,解開那金線錢袋一看,兩個銀元寶,整整一百兩!
“公子想坐多久就能坐多久!您請!”
裴聿看向顧涼,挑眉示意,“去吧。”
顧涼提著裙擺走上船頭,裴聿緊隨其后護著她,船家把小船系在畫舫邊上,等兩人都上來才跑回來。
“夫人和公子在湖心好好玩,我待會兒就劃小船回來等著。船尾有煙花,您二人要回來,把最小的那個放了我就來接!其他的煙花留給夫人,夫人喜歡就放著玩!”
船家趕緊把花燈放進顧涼手里。
“對了,夫人和公子想吃些什么,我現在去廣聚軒給二位買來。放心,這銀子都是包含在里面的!
裴聿道了聲多謝,報了幾道菜給船家,船家腳程也快,不久就趕了回來,把飯菜都送進了船艙里。
畫舫慢慢到湖中心,船家打了個招呼,就坐小船回岸邊去了。
顧涼趕緊摘了面具,她還是第一次坐沒船家坐鎮的畫舫,新奇極了。
伏在窗邊看著船家的小船慢慢遠離,好奇地說:
“皇叔,你說萬一那個船家不小心睡著了,我們的畫舫飄到城外怎么辦?”
裴聿確認飯菜沒問題,一邊擺一邊道:“放心,我帶你上岸。”
湖心離岸邊不遠,顧涼還輕,回去很容易。
顧涼放了心,坐回位子上的時候,‘賢惠’的裴聿已經把飯菜都擺好了。
顧涼努努嘴,嘀咕道:“我還想放完花燈再吃呢。”
“吃完再去。”
裴聿把筷子遞給顧涼,態度不容置喙,聲音卻是溫柔縱容的,安撫了顧涼過于激動的心。
她今天只吃了幾口東西,這會兒放下玩心,的確餓得肚子叫。
裴聿要的飯菜全都是顧涼喜歡吃的。
桌上有一道八寶鴨子,顧涼悄咪咪盯了好幾眼。
可惜菜放在裴聿面前,她得站起身才夾的到。
廣聚軒的八寶鴨子最正宗了,顧涼垂著的小眼神滿是遺憾。
正想著,面前碟子里忽然出現了一塊鴨肉。
“咳咳咳——”
她倒吸一口氣差點被嘴里的飯菜嗆到。
對面立即推過來一盞清水。
裴聿沉穩的聲線帶著愉悅,輕哄道:“慢點吃。想要什么就說,夾不到我來幫你。”
顧涼耳尖紅了,眼神亂瞟,胡亂嗯了幾聲,把碟子里的鴨肉吃了。
從這兒開始,仿佛按到了裴聿什么按鈕。
他一個人吃了不過兩三口,其余時間都在給顧涼夾菜。
她多看哪個菜兩眼,碟子里就會出現什么,簡直比玉壺平時侍奉她用膳,還要熟練。
顧涼趕緊抽了公筷,給裴聿也夾了一筷子菜。
裴聿身子一滯。
顧涼笑盈盈道:“皇叔也吃。”
望著裴聿把菜送進嘴里,顧涼有些出神。
前世她跟裴聿同桌吃飯的機會很少,鮮有的幾次也總是被照顧的那個。
就算她一口也不吃裴聿夾的東西,用膳結束后她碟子里的菜還是堆成小山。
這好像是她第一次給裴聿夾菜。
顧涼心中滯澀,愧疚從心底涌起,她又陸續夾了些菜過去。
“廣聚軒的魚肉做得特別鮮,皇叔也嘗嘗。”
“這個京醬肉絲也特別好吃!”
二人你來我往,直到顧涼吃撐了,擺手拒絕了裴聿的菜。
“吃飽了嗎?”裴聿眼底劃過一絲遺憾,默默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把清水給她添了一盞,望著她秀氣地一口口喝完,才問道:
“還去放燈嗎?”
顧涼立即抬頭,放下了水,“當然去!”
并蒂蓮花燈點了以后好看極了,顧涼放在一邊,從船艙里找出紙筆。
“既然是跟皇叔一起放的燈,就寫與皇叔和我相關的祈愿好了……”
顧涼沉吟片刻,咬著筆尖盯著裴聿,似乎在思考。
裴聿心漏了一拍,抬手捏著顧涼下巴,撇開了她咬筆的動作。
“別亂咬,臟。”
“啊!我想到了~”
顧涼提筆在紙上寫起來,裴聿坐在對面,稍一垂眼就能看見顧涼寫了什么。
他瞳孔微縮,眸底掀起一陣巨浪。
顧涼放下筆,吹干墨后,紅唇輕啟,聲線溫柔繾綣:
“陳三愿,一愿郎君千歲,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歲歲長相見。”
她看著裴聿道:“這是我最喜歡的一闋與此有關的詞了,希望我與皇叔能跟詞里說的一樣。”
裴聿望向她眼底,喉結滾了滾,輕嗯了一聲。
“那我們去放燈吧!”
顧涼歡歡喜喜地捧著燈走到船頭,畫舫很高,船家特意留了可以往下放的長棍。
顧涼跪在船頭正打算親自動手,便被裴聿拿走了花燈。
“我來。”
船頭光禿禿的沒有欄桿,一不小心便容易掉下去。
顧涼乖巧地跪坐在船頭,看著裴聿把花燈放在托案上,用長棍緩緩放下水中。
裴聿將它推遠了些,免得畫舫將它壓到。
并蒂蓮花燈是湖心唯一一盞花燈,也是昏暗湖面最耀眼的一抹光。
顧涼笑容持續了沒多久,便被一道聲音打斷了。
“三妹,能在這里遇到可真是太巧了。”
身邊不知何時又出現兩座畫舫,顧玉珠站在其中一個船頭。
夜色下正皮笑肉不笑地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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