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躺在地上不斷吐血的大族老，眼中突然閃過了一絲慌亂，竟像是對這個女子有些畏懼一樣。
就連困在雞棚中的老嫗，都停止了撒潑喊叫。
“莊主！”
至于顧家莊的其他大部分人，則是另外一種尊敬的稱呼。
但已經證明了此女身份的不凡。
劉莽看了過去。
迎面走來一名頗為美貌的女子，讓見慣了各種女子的他，眼中都不由閃過一絲驚艷。
但見此女，年約十七八歲，穿著一身簡單的澹黃色長裙，不施粉黛，但面上卻無一絲瑕疵，潔白若凝脂。
沒有挽發髻，長發自然地披散在肩膀兩旁，雙眼純凈地如同一汪清泉，身材高挑，步履輕盈。
此女給劉莽最大的印象，則是干凈與自然。
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刻意的裝扮，就像是從森林中跑出來的精靈一樣。
和此前在礦場遇到的妖艷女子芙蓉，赫然是兩個極端。
更讓劉莽驚訝的，則是她的修為。
此女是一個修士，其明顯沒有筑過基。
但積累之渾厚，比劉莽見過的任何人都要厲害，甚至比一些筑基修士都要強。
不過此女現在的表情不是很好看，氣得面上仿佛染了一抹酡紅，猶如醉酒了一般:“你們怎地如此對待自己的族人，還一直瞞著我，視我顧家莊規矩于無物？”
此話一出，剛剛那些叫囂著圍毆擒拿劉莽的一些族老，面色都有些不太自然。
劉莽靜靜地看著此女‘作秀’，覺得她的反應未免有些太大了。
但他觀察到顧家莊眾人的神色，又有些疑惑，難道她的反應不是作秀？
劉莽運轉諦聽大法，發現此女好像真不是裝的。
演技能騙過他，但心跳和血液流動的速度無法作假。
“對不起，我一直待在后山忙著修煉，甚少處理族中事，也不知道有些人那么過分，我一定會給顧嬸一個交待！”此女朝劉莽鞠躬道歉。
語氣謙卑地，簡直不像是一個管理數萬人山莊的莊主。
劉莽點頭，沒有說話，準備看她怎么做。
就見到此女驟然抬起頭來，雙眼明亮逼人，整個人的氣質，瞬間變得強勢銳利起來。
“涵玉，帶顧嬸去沐浴更衣。她若有任何需求，都要盡力滿足。”
“是！”
一個長相和善、穿著粉色襦裙的少女走了上來，朝顧青青客氣道:“顧嬸，請跟我走。”
顧青青害怕地抓住了劉莽的衣袖，不愿意離去。
劉莽則安撫性地摸了摸她布滿白發的腦袋，仿佛真如長輩一樣，輕聲安慰道:“去吧，等沐浴完，我帶你離開顧家莊。”
他今日在莊中所為，一定引起了不少人不滿。
思來想去，還是將顧青青帶到離虞國最近的大魏那比較穩妥。
大魏家中富裕，加上其和老顧頭的關系，出兩個下人照看顧青青不在話下。
誰知，顧青青聽完立馬搖頭，大聲喊道:“我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要等我爺爺回來！”
“我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
劉莽勸說了好一會，都沒起什么效果。
他無奈下，只得先行緩兵之計，答應她不遠離顧家莊，才讓顧青青跟著涵玉離開現場。
接著，顧家莊的女莊主，冷靜干脆地下達各項指令:
“顧寒一家，侵占族人顧青青屋舍，讓其困頓于雞棚多年，如此惡行，簡直不可饒恕！
我顧家莊屹立于清流郡多年不倒，靠得就是族人團結和處置公平！依照族規，肆意欺凌族人者，當逐出顧家！”
聽聞此言，在場族人面面相覷，而雞棚中的老嫗更，是面露不可置信之色。
她嘶聲吼道:“顧璃！不要以為你有你姐姐罩著，可以在莊中任意妄為！
我兒子他也加入仙宗了，前途無量，不會弱于你姐姐！”
名為顧璃的莊主，澹澹道:“就算你兒子入贅了虞國皇室，我今日也會這么做。”
“顧璃！你這個小賤人，想要公報……”
老嫗還沒罵完。
顧璃面色就是一寒，接著一揚手，一塊黏土在空中快速形成，瞬間就堵住了老嫗的嘴，讓她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而顧璃的處置還沒有結束。
她繼續道:“顧青青一事，顧寒一家為主犯，但還有不少從犯。
六族老管理族中一應屋舍登記、置換，不可能不知此事。既無法全心為族人著想，就當早日退位讓賢。”
此話一出，人群中一個頭發半白身穿華服的老者，面色就是慘白一片。
“七族老，你負責保護族人安全，如此懈怠，今后也可以不用再負責了。”
另一個老者，面露窘迫之色，但也不敢有任何異議。
接著，顧青青又處置了一開始不見劉莽的執事等其他人。
而面對顧璃此女的強勢處置，現場這么多人，竟然沒一個人提出任何意見。
至于被劉莽打殘的那些人，顧璃也沒有放過，對他們家中其他人，一一做了連坐處罰。
有的是扣除山莊補貼，有的要出危險的遠鏢為山莊做事，有的明年只能種植次等田地。
待做完這些處置后，顧璃才欠身朝劉莽說道:“我顧家莊不是不講理的地方，如此處置，韓公子可否滿意？”
劉莽有些搞不清楚，此女究竟是真的正義感十足、明辨是非，還是趁機清理異己了。
亦或是，看到自己實力驚人，不想得罪于他。
不過這和他沒什么關系，劉莽并不滿意，搖了搖頭:“不夠。”
伸手一抓，隔空將那兩個幫兇族老，也扔進了雞棚中。
顧青青數年來遭遇的苦難，與這兩人的幫襯和不作為也脫不開關系。
那兩個族老，驚恐地大叫，想要逃離，但感覺渾身仿佛壓著山一般，根本無法移動。
往日的高高在上，都在今日被雞子們撕了個粉碎。
顧璃面色不變，點頭道:“如此倒也公平。”
接下來幾日。
劉莽則繼續待在顧家莊，和顧青青一道住在，她擁有好幾個房間以及庭院的大宅子中。
由于知曉劉莽的厲害，加上他畢竟打殘了顧家莊不少人。
周圍的鄰居，都對他敬而遠之，不交流也不敢得罪，完全把他當成了透明人，劉莽也樂得如此。
顧青青終于回到了她原來的家，很是開心。
就算是傻子，應該也能感知到這里比雞窩好。
她整日拉著劉莽出來，和他一起捉蝴蝶、毛蟲、爬果樹，就和小孩子一般。
而顧璃也履行了諾言，給顧青青安排了貼身仆人照顧，讓劉莽對其不由生出了一些好感。
加上顧青青死都不愿意離開顧家莊。
劉莽只得將一件普通的銅手環留給了顧青青，囑托她任何時候都不能摘下來。
顧青青很聽劉莽的話，小雞啄米般點頭。原本擁有不少皺紋的面龐，都像是年輕了一些。
這個普通銅手環上，被劉莽加持了六階武者的強大神感。
若是有人想傷害顧青青，必然會受到手環的強烈反擊。
其能出手三次，每一次的威力，甚至能瞬殺四階武者或者筑基修士。
并且，手環在使用后，劉莽只要不是相隔特別遠的話，是能有感應的。
這種保護手環，還是劉莽的初次嘗試。
武者到六階之后，神感近乎可以固化到任何物體上。
而劉莽做這種手環也不太容易。足足花費了他，四五日的功夫來時時蘊養。甚至對其氣血、神感的消耗不少，需要更多時日來恢復。
留下這手環后。
劉莽準備再觀察幾日，待確認顧青青狀況穩妥后就離開。
……
夜里，顧家莊，東南角外側。
一個普通的灰色矮磚房內。
單身了二十多年的顧家莊普通莊稼漢顧大壯，正一如既往地躺在床上。
身軀微微抖動著，雙眼無神地看向掛著殘破蜘蛛網的紅木房梁。
“大壯，大壯……”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道魂牽夢縈的糯甜聲音。
讓當了二十多年手藝人的顧大壯，心情激動。
“這不是寡婦周四妹嗎？這么晚還喊我，難道，莫非，我不用再當手藝人了？”
顧大壯滿腦子想入非非，幾息就收拾好，勐地從床上躍起。
“我來了！”
他打開房門，果然看到了周四妹那張猶如白玉盤的光滑臉蛋。
平心而論，周四妹長得不能說好看，臉盤子有些大，骨架也不小。
但皮膚很好很白，眼睛也很媚，對單身漢大壯有一種致命的誘惑。
“我可以進來嗎？”周四妹楚楚可憐地說道，“家中好像進老鼠了，我有些怕。”
“沒事！我現在替你去捉老鼠，肯定不會讓你沒地方住！”大壯信心滿滿地拍胸脯保證道。
渾然沒注意到，周四妹的眉頭微不可察地跳了跳。
“可是，我不想再回去了。”
周四妹說完，就直接進屋，甚至把房門都掩上了，木栓子也栓好。
這讓大壯心中一跳。
他這時才發現，周四妹只穿著貼身白色寢衣，領口敞開了不少，露出了里面的若隱若現，讓他一時有些口干舌燥。
“你怎么了？”周四妹好像發現大壯的不對勁，似乎還出了不少汗，忍不住用冰涼的手，去摸他滾燙的額頭。
二人皮膚相貼，大壯再也忍不住了，將周四妹直接拉入了懷中。
接著，就是一陣激烈的親wen。
顧大壯感覺自己從來沒那么快樂，好似進入了天堂一般，他已經淪陷了。
他滿臉的陶醉，心在快樂的海洋中徜徉，幸福與火熱充斥了全身。
現實中。
一團生長了無數灰色觸須的黑色蠕動油墨，邊界是各種鋸齒形狀，裹在大魏的臉上，不時發出‘吧唧’‘卡哧’的咀嚼聲。
而顧大壯的嘴唇、鼻子、臉頰都在一點點地被啃食，鮮血不斷從面上流下，混雜著無數的肉屑、骨屑。
甚至他的眼眶處，兩顆眼珠也不翼而飛，露出了兩顆攝人的血洞。
而顧大壯卻表情癡迷，毫無所覺。
突然，他感覺嘴唇一痛，傻傻地放開了周四妹:“你咬我干什么？”
“你太久了，我都喘不過氣啦。”周四妹嬌嗔道。
“是嗎？”顧大壯傻笑。
“咦，你流血了。”
“不礙事。”大壯不在意道，這點血算什么？
“很多呢。”周四妹笑道，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齒，在油燈下閃爍著亮麗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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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信，你照照鏡子。”見得大壯不信，周四妹提醒他道。
大壯拿出一塊來自許國的銀鏡，不經意地瞅了一眼。
陡然一愣，沒有眼珠的兩顆血洞，都漲大了幾分。
在銀鏡中，是一張血肉模湖的面龐，五官盡數消失，甚至能看到乳白色的肉和布滿血絲的白骨。
“啊！
！”
大壯以為是幻境，但一摸面龐，發現都是血，還有幾截青筋，以及那火辣辣的觸感，撕心裂肺的疼痛，都隨即傳來。
無盡的恐懼，襲上大壯的心頭。
他這時才想起來，鄰居周四妹在丈夫死后沒多久，就跳井而死了！
“啊！”
大壯發出了，在這世上的最后一道吼聲，接著‘砰’的一聲摔倒在地，渾身抽搐了幾下，再也沒有爬起來。
顧大壯死時的慘叫聲，頓時驚醒了周圍幾個鄰居。
他們推門來到其家中，一個個都嚇得魂不附體，慘叫聲此起彼伏。
第二日。
整個顧家莊都知曉，食面鬼來了！
接下來幾日，顧家莊一天比一天死的人多，一時間莊內愁云慘澹，人心惶惶。
其中，被劉莽廢除修為的那幾人，都成了食面鬼的目標，個個慘死。
劉莽有時，也會發現一抹奇怪的波動，但很快就一閃而逝，連他都難以捕捉到。
他出去查看過一次，但引起了顧家莊護衛的警惕和不善的目光，便沒有再自找沒趣了。
只要那個所謂的食面鬼，不來招惹自己，他也懶得搭理。
一大早。
劉莽走出去，看到顧家莊農田前的大片平地上，有一堆人在施展拳腳，熬煉體力。
這些人中，除了青壯年男子，竟然還有老人、小孩和女人。
他聽到有人在大聲喊道:“練武練武，是在進補。血氣濃厚，百鬼不入！”
“只要你不露出破綻，食面鬼就奈何不了你！”
“那些死掉的，都是被鬼抓住破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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