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九話落，空氣瞬間凝固。
殷蒼就那么愣愣地看著殷九，好一會兒都沒有發出聲來。他的身體徹底僵住，像是一根雕柱。
幾息后，他唰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一步奔到殷九跟前，盯著她赤紅著眼睛顫抖著問道：
“你，你祖母她還活著？她還活著！那她在哪里，你快告訴我她在哪里？！”
殷蒼說著，雙手不由自主地緊緊抓住殷九的雙肩。
殷九感覺，她的肩膀都要被捏碎了。
她疼的齜牙，嘴里倒吸了一口涼氣。頓時，她整個身體都像是被凍僵了，骨骼里都透著一股寒氣。
殷九知道，這是殷蒼身上的寒氣又不可控制地冒出來了。
為了自己的安全，殷九趕忙開口道：
“您先別激動，可不可以先放開我，我都快被您捏碎了。”
她說完，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殷蒼抓著她肩膀的手。
殷蒼：“……”
他隨著殷九的視線一瞧，頓時像觸電一般松開了抓著殷九肩膀的雙手。
隨后他嘴巴張了張，歉意道：
“對不起，我太激動了……”
殷蒼臉上一片懊惱，不過盯著殷九想要一個答案的心思卻是堅定無比。
“你祖母，她在哪兒，你快告訴我，我這就去找她。”
他迫不及待地再次問道，目光像是燃燒的火焰，差點將殷九燃燒。
“我祖母在青云大陸，她在蘭家的秘密禁地，很安全。”
殷九話剛說完，眼前嗖的一下，就沒了殷蒼的蹤影。
殷九皺眉，還來不及吐槽，結果殷蒼再次出現在了她面前。
“你……”
她想要問殷蒼，他怎么又回來了。
結果不等她問出來，就聽殷蒼一臉頹廢地坐在椅子上嘀咕道：
“活著就好，只要她好好活著就好……我有愧于她，我有愧于她啊！”
他說著，將兩只巴掌覆在臉上，嚴嚴實實擋住了一張臉。
隨后他躬起腰，將頭埋在腿上一動不動。
他身上不斷冒出的寒氣，在他身體周圍形成了一層白霧。
他壓抑的粗重呼吸，像是受傷的猛獸在低聲嘶吼。
殷九靜靜盯著他不停顫抖著的肩膀，心里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好一會兒后，他才直起身子，將雙手從臉上拿開。
他血紅帶著水霧的眸子，像一頭急紅了眼的困獸，看得殷九心頭一凝。
而且很明顯地，殷九看到了他手指縫間滲出的可疑液體。
察覺到殷九的目光，殷蒼快速用袖子將手遮掩起來。
“那個，我還是暫時先不去找她了。殷九，九兒丫頭，你可不可以給我講一下，你祖母她以前的生活？還有，你父親他……”
殷蒼說的小心翼翼，說到一半停了下來。
他目光中有期待，有忐忑，更有一絲絲害怕。
殷九看著神色復雜的殷蒼猜想，他剛才出去后又回來，怕是不敢面對祖母吧！
隨后，她苦笑道：
“您確定要聽？”
殷蒼沉默了一秒，隨后沙啞著聲音道：
“嗯，她過去經歷的一切，都是我所造成的。要不是我，她應該有很好的人生才對，是我誤了她。
她所有受過的苦難，我都應該了解的，如此，才能心安。”
“即使我即將要說的事情，會讓你痛苦萬分，更有可能會讓你崩了心態，發狂成魔呢？”
殷九一臉鄭重，她不想、更不可能將那些事情瞞下來，殷蒼，他應該知道的。
她是有些心疼這個男人的，可是那些過往，她也要讓他心疼痛苦一下。
不是誰慘誰就值得同情，該承受的他總得承受。
要不然，怎么對得起祖母，父親，還有小叔他們受苦的那些日日夜夜？！
殷九的話，讓殷蒼臉色一變，他艱難開口道：
“我做好了準備，你說吧。”
殷九看著他兩秒，然后緩緩開口，將蘭錦告訴她的，還有她后來所經歷的，一一道來。
當殷九說道蘭錦當年生了兩個雙胞胎的時候，殷蒼激動的嗖的一下站了起來，隨后又坐下安靜聽殷九的講述。
越聽，他臉色越沉，大殿里的溫度也開始下降。
直到殷九說到她在侯府底下石室發現被人放血喂養血脈神獸的時候，殷蒼一張臉血脈凸起，變得猙獰無比。
他唰的一下蹦起來，顫抖著身體癲狂嘶吼：
“我的兒子……我的兒子！他們竟然敢如此做，我要殺了他們，啊……我要殺了他們！”
“是誰，是不是他，一定是他！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為我兒子報仇！”
“呵呵呵……我要殺了他，我一定要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他成了太子，成了帝君，難道這些還不夠嗎，為什么要這么對我的孩子？！”
“啊！”
殷蒼狀似瘋癲，滿身散發的狂暴毀滅氣息讓殷九心里一個咯噔。
他不會是走火入魔了吧？！
這不是她的初衷，她只想讓他感同身受一下，沒想到造成的后果這么嚴重。
殷九戚戚。
她趕緊寬慰道：
“那個，您先平復一下心情，小叔現在很健康，他肯定不希望看到這樣的您。以后，我們一起為小叔，為我們自己報仇。會有那么一天，我們讓那人萬劫不復！”
她的話，讓殷蒼一頓。
他蒼白的、接近透明的臉上，青筋暴起，寒霜凝結。
“我的孩子，你們受苦了！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啊！”
沙啞痛苦的聲音，從他胸腔顫栗著發出，像是要將他拉進地獄。
感受著從他身上冒出的寒氣有所收斂，殷九心里頓時一松。
她擔憂，要是跟之前一樣，殷蒼體內的火毒怕是要壓制不住了。
幸好，幸好他自己控制住了。
“不要自責，這些都不是你的錯，是敵人太壞了。”
殷九說著，給殷蒼遞過去一個水杯，里面是半杯靈泉水。
殷蒼看著殷九眸子動了動，隨后接過水杯毫不猶豫地一口悶了水杯中的水。
渾身骨頭出散發的舒暢，讓他眸子微縮。
他嘴唇動了動，終究是沒說什么，直接將水杯遞給了殷九。
“謝謝。”
他沒想到，殷九竟然將如此好的東西，拿出來給他喝。
這是不是意味著，殷九徹底放下對他的成見了呢？
要是殷九知道殷蒼此時的想法，絕對會嗤鼻一笑。
此刻，她只是怕他禁受不住刺激走火入魔罷了。
“不客氣。”
殷九見殷蒼恢復的差不多了，便再次開口，將剩下的事情都講了一遍。
這次，殷蒼難得的平靜。
不過他眼眸深處，黑色的漩渦像是要吞噬一切。
“放心，我會給你們報仇的。以后，我會保護好你們不在受苦。”
殷蒼的話，像是宣誓。
然而他話音剛落，就發現殷九的狀態有些不對勁。
“噗！”
就在這當頭，殷九直直噴出一口鮮血。
大殿里，血腥味剎那間彌漫在這個大殿里。
“殷九？九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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