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完了,林初一從廚房摸了一個饅頭,一個雞蛋。

  將雞蛋塞進兜里,她咬了一口饅頭,剛嚼了兩口,突然瞇了瞇眼,后院有人。

  神識一掃,發現竟然是林永茂。

  雞圈旁邊,馬老太用網攔出了個空地,專門養兔子的。

  這段時間大白逮了不少兔子,大多數都是活著,老太太就給養上了。

  現在連著頭一只母兔子下的五個崽,里面大大小小已經有二十多只兔子了。

  林永茂跨進網內,地方不大,彎腰一手抓了一個,瞇著眼,嘴角帶著讓人反感的笑。

  林大海病了,病的莫名其妙的,聽說是得了風寒,突然就臥床不起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年紀大了。

  昨天林永茂拎著東西過去的時候,林大海拉著他是一陣的哭訴。

  說他是怎么想著拉二房一把,無奈馬老太硬是攔著不讓兒子媳婦跟他們大房來往。

  他也想來看看孩子們,馬老太不待見他,他也沒有辦法。

  叔侄倆坐在一起抱頭痛哭,回來后林永茂便想著再提兩只兔子過去。反正他家的狗能捉,那么多,少個一只兩只老太太也看不出來。

  林永茂提著兔子興沖沖的出門,剛出院門就聽到有人叫他。

  “大伯。”

  回頭一看,是照常坐在院墻下的林初一。

  林初一無語的很,感覺這人沒法救了,馬老太剛消了氣才幾天啊?

  他就敢提著家里的東西大搖大擺地去大房那里,真當馬老太記不清家里有幾只兔子嗎?

  而且她就坐在門邊,他竟然沒看到。

  “大伯,你去哪?”

  林永茂重男輕女慣了,其實真要說他重男輕女倒也算不上,畢竟林大郎他也不怎么上心。

  對于這個不知道到底傻不傻的小侄女,他更是喜歡不起來。更不明白馬老太兒子不疼,孫子不疼,為啥偏偏對個賠錢貨那么上心。

  馬老太不讓家里人把靈芝的事情說出去,特別警告了劉氏,不準告訴林永茂。

  所以林永茂并不知道林初一給了老太太一株靈芝的事。

  “初一啊,你怎的沒下地啊?在這里坐著干什么。”

  林初一目光幽幽地看著他,“奶讓我看家,大伯,你提著兔子要去哪?”

  林永茂有些訕訕,“這不是你大爺爺病了,我去看看他嗎。

  你說也不能空著手去是吧,家里那么多兔子我提兩只也不妨礙。

  初一啊,我已經跟你奶說過了,你就不用再告訴她一遍了。”

  林永茂打定了主意,萬一馬老太問起,他就按死了說不知道,他還不信了,老太太會信一個孩子的話,硬是逼著讓他承認。

  若真發現少了,他還說是孩子淘氣,不小心放掉了兩只呢。

  林初一只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算盤,笑了一下,“大伯,我們以后也要對你這么好嗎?”

  “那是當然。”林永茂理所應當的說,“我們是一家人嘛。”

  他還是長子,是大房。

  “可你對我們也不好啊,我們為什么要對你好?”林初一聲音稚嫩軟糯,仿佛真就是孩童一句很費解的疑惑。

  林永茂皺眉,不悅地說,“孝字當頭,我是長輩,就算是你爹,我是他大哥,他也得聽我的。”

  林初一眨了眨眼,小聲嘟囔,“可我也沒見大爺爺對你多好啊,而且奶不也是你的長輩嗎?”

  “小孩子家家的,大人說什么就是什么,你娘就是這么教你的?”林永新的臉色變了變。

  林初一的眼神也冷了下來,心中冷笑。原來他不是不知道大房對二房不好,只是,他裝著看不見。

  既然如此,說大概是說不通的,此病得從根結開始治啊。

  她緩緩抬起頭,嘴角帶笑,抿出兩個小酒窩,眼里卻沒有一絲波瀾。

  “大伯,我昨天晚上夢到爺爺了。

  他讓我告訴你,你再敢送東西去大房,就會被雷劈,送一次,劈一次。

  三次不改,他就親自回來教你。”

  林永茂被她陰森森的目光嚇到了,怎么也想不到一個孩子會有那種眼神。

  純到極致,便是令人恐懼的窒息感。

  “你胡說些什么?”林永茂怒斥了一聲,仿佛在掩飾剛剛被個孩子嚇到的事實,“你爺爺都去世好幾年了,別瞎說。”

  說到最后,他轉身就走,步子飛快。

  后脊背陣陣發涼,這孩子也太邪乎了。

  林初一看著林永茂走遠,用手拄著下巴,默默的在心里計算著。

  林永茂進了村子,那種背后發寒的感覺才漸漸褪去,又開始嘲笑自己竟然被個孩子嚇到了。

  想著回去之后得讓方嵐好好管管林初一,一個丫頭片子,一點教養都沒有。

  到了老宅門口,他臉上又帶上了那種討好的笑容,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欠債的來債主家賠罪來了。

  人未到,聲先至。

  “大伯,我來看你來了。”

  周氏正跟林大海在屋里說話,一聽到這個聲音,兩人對視一眼。

  林大海立馬躺到了床上,裝著一副行將就木的樣子。

  周氏兩步跨出門,一眼看到林永茂手里提著的兔子,眼睛一亮,嘴角的笑意都真誠了幾分。

  “哎呦永茂啊,你人來你大伯和伯娘就夠高興的了,還帶什么東西來,這不是和我們生分了嗎?”

  嘴上這么說,但每次周氏接東西的速度都快的很,生怕晚一步林永茂就把東西收回去了。

  “伯娘,我來看看大伯,這兩兔子啊拿來給大伯補補身子,年紀大了多吃點好的補補。家里狗逮的多,也不當什么。”說到這,林永茂顯擺似的挺直了腰桿,似乎是毫不在意。

  “狗?”周氏眼睛一轉,掃了眼墻角用鐵鏈拴著的旺財,驚訝道,“你說的是你家那只大黑狗?乖乖,這么厲害還能逮兔子啊?”

  她可沒忘了那天把旺財咬傷的那只畜生,怎么著,那還能追兔子?

  林永茂嘴角帶笑,裝著一副不當回事的樣子,“狗攆兔子不是正常嗎?不當什么,家里兔子都要養不下了。”

  他將兔子遞給周氏,“我去里面看看大伯。”

  周氏伸手去接,面上笑吟吟的,心里卻在打別的主意。

  也就是這個時候,轟隆一聲,青天白日,老宅上空突然毫無預兆的起了一道悍雷,狠狠劈在了林永茂的手上。

  “咔嚓——”刺目的雷電落在兩人中間。

  “啊……”一陣鉆心的痛從手上快速漫布全身,林永茂疼的面部扭曲。渾身抖個不停,緊接著撲通一聲,就兩眼一黑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周氏也沒好到哪去,雖然不是直接劈的她,但從林永茂身上傳過去的雷電,也讓她疼的直哆嗦。

  頭發根根豎起,掙也掙不開,好像被吸住了一樣。

  直到林永茂倒地,她才一屁股坐到地上,愣愣的出神。良久,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地上一片潮濕,竟然是失禁了。

  還是林永福媳婦兒聽到動靜出來,才發現地上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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