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之上,林初一盤膝在青竹背上,手里攥著滾滾,肩膀上蹲著玄鵡。
一人一鳥眼神嚴肅鄭重,頗有種會審的感覺。
其實玄鵡更想進空間,憨子說林初一有個隨身空間。
剛剛人突然消失,一定是進空間里去了。
玄鵡心中凄凄然,它還沒進去過呢,果然還是差了點資格嗎?
其實,它想多了。
林初一沒帶它進去,純屬是沒想起來青竹背上還有只鳥。
一人一龜對視良久,林初一道。
“說吧,想起來什么就說什么,亂沒關系,我幫你一起分析。”
滾滾點了點頭,沉默了半晌,開口道。
“吾乃上古神獸玄武。”
話音未落,林初一就一臉膈應的打斷它。
“以后不準說這句。”
滾滾……
“我記得曾經重傷過一次,掉進了你的靈泉池里。見池中靈氣濃郁,便一直在里面養傷。”
林初一又打斷它。
“這個已經說過了,說重點,你說的曾經是多久之前?”
滾滾眼中閃過一絲迷茫,搖頭。
“我不記得了。”
“那你為什么會受傷?”
“呃……這個也沒記起來。”
“那我是誰?你說的應該不是這一世的事,我當時是誰?你確定那個空間就是我的?”
“空間的確是你的,至于你是誰,我……”
滾滾想說它還沒記起來,但看著林初一慢慢瞇起的眼睛,沒敢說下去。
頂著那雙審視的目光,想了想,它又道。
“我記得我們是契約關系,所以我才能進出你的空間。還有些重要的東西,有些亂,等我理清楚再告訴你。”
林初一盯著它看了許久,最后無法,又將龜給扔回了空間。
不愧是來自天地法則的桎梏啊,實力被壓制,記憶也被壓制。
不過能猜到的是,她認識滾滾的那一世,應該是個大人物,不然也不能把玄武當寵物養。
難不成還是個神仙?
因為犯了事,所以下凡來渡劫?
經歷過九九八十一難后,再重新歸位?
見她皺眉深思,玄鵡突然出聲安慰道。
“想不到就算了,別逼自己,前輩總歸是能想起來的。”
青竹也開口相勸。
“有些事情就像絲線,越理越亂。越拉扯,將自己裹的就越緊。
順其自然就好,慢慢來,總有理順的那一天。”
林初一“喲”了一聲,滿臉稀奇。
青竹頓了頓,有些不自在道。
“怎么了?我說的不對嗎?”
林初一笑了笑,表示你說的很對,就是突然這么正經,讓我有點不適應。
青竹……
此時,從麗城回平城的官道上,一輛輛馬車整齊的行駛著。
馬車樸實無華,插的旗幟卻是一個比一個惹人眼。
林家威猛將軍府,方家鎮國將軍府,周家齊國公府,吳家平城府尹。
林家軍和方家軍兩邊隨行,馬車后方跟著數十輛拉著貨物的板子車。
多是些衣服布料,吃食,以及平日能用的上的大件小件。
又是一年年關將至,正是往家囤年貨的時候。
麗城買買買,大家伙兒一起參與。
平城省城已經全面建設完畢,不過,誰也沒有提搬遷的事。
挨著馬老太的房子旁蓋了一間間的青磚大瓦房,所有人都住在一起,熱熱鬧鬧的。
又忙活了一年,大冬天的沒法蓋房子,也該歇歇了。
最近出城添置東西的人一批接著一批,馬老太眼饞。
和老閨蜜方老夫人一商量,不如咱們也去逛逛。順帶買些年貨,留作過年的時候用。
“這一天下來,可是逛得勁了。
唉,就是咱這老大一座城,還得去別的地方買東西,太不不方便了,還顯得咱們這兒多窮似的。
我琢磨著開春再開些地,缺啥種啥。城里拖家帶口來的,女人家們可以做點活。咱也往外傳傳消息,拿到城門口賣去。”
林家寶嘴里含著糖,看了馬老太一眼,并不贊同這個提議。
“得了吧奶,您還是讓耕云和山里那些牛歇歇吧。
我和大娃他們進山,那些野牛看到我們都直翻白眼兒。
種小麥那會兒皮子們咋病了一大片?奶您真以為它們是水土不服啊?”
林少澤蔫蔫的靠在方老夫人身上,點頭道。
“是啊奶,幾萬畝田,種的皮子們都會裝病了,咱可積點德吧。
反正城里現在也沒人住,等以后人多了,誰吃誰種唄。
不要錢的勞動力,咱也不能往死里使喚啊。”
方承佑在看書,聞言樂了,書也看不下去了。
三年多的時間,三個娃的個頭蹭蹭往上竄。
林家寶最敦實,渾身肉乎乎的,都快趕上楚東陽了。
林少澤那張臉是越長越俊,隨了林永峰和方嵐的優點。平日里又愛臭美點,簡直老少通吃。
馬老太瞪了他倆一眼,說的跟她壓榨皮子和那些牛似的。
“那能怪我嗎?那不能怪我呀。那些牛一根筋,有活不知道慢慢干,非得缺心眼的給一天干完,不累它們累誰?”
方老夫人噗嗤一聲,也笑了。
“耕云那姑娘實在,這些年山里那些牛一點便宜都沒占上,可不就得翻白眼嗎。”
馬老太也笑了,笑著笑著又嘆了口氣,挑開車簾朝外看。
馬車已經駛離官道,從小路進了平城地界。
兩邊草叢晃動,黃皮子的身影若隱若現。
幾只,十幾只,漸漸的就聚了一大陣。
一直到后面路上完全沒有行人時才敢現身,跟在馬車兩旁往回跑。
偶爾有一兩只突然停下的,回頭瞅了瞅,撿起地上一塊石頭,繼續跑。
那一臉占了便宜的小模樣,頗有種吳大人上身的感覺。
聚少成多,回去鋪路。
又往前行了大概半個時辰,眼看城門就在前方。
就在這時,天空突然傳來一聲怪異的龍吟聲,緊接著一個龐大的黑影從眾人頭頂飛過。
又是一聲龍吟聲,狂風亂作。
隊伍瞬間停了下來,一行人和馬齊齊抬頭朝天上看去。
就見天空之中,一條青色的蛟龍盤旋其上。
雙爪,直角,渾身鱗片堅硬泛著冷光。
一雙比燈籠還要大些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眾人,血盆大嘴張開,沖著下方一陣嘶吼。
聽到動靜,馬車里人將腦袋伸了出來,仰頭望著上方那體型龐大的蛟龍,滿臉震驚。
林家軍們抽出佩劍,護在馬車前,驚道。
“有妖怪。”
“護住馬車,快進城。”
場面也就慌亂了那么幾秒,一群黃皮子四面八方匯聚而來圍住了馬車。吱吱亂叫,眼帶兇光的看著上空。
陸地的妖對上空中的獸,雖然修為有差距,但絲毫不怯。
為啥?前面就是城門,咱們獸多示眾唄。
已經有黃皮子回城搬救兵去了,守門的狼族二當家一聲長嘯,所有在城中轉悠的狼群蜂擁而至。
耕云和老黃皮子落后一步趕過來,望著上方兇神惡煞的蛟龍,臉色凝重。
“閣下是敵是友?”
青竹渡劫后樣子大變,就連顏色都深了一些,大伙兒自然是認不出來的。
沒搭理耕云,見在黃皮子和狼群的簇擁下,馬車就要進城。
青竹頓時一聲咆哮,俯身而下,一尾巴抽飛了最前方的黃皮子。
控制著力道呢,當然不會傷了自己人。
可老黃皮子不知道啊,見子孫被抽飛,往上一竄,就要拼命。
耕云左右看了看,一把舉起路邊的一塊大石,朝著空中扔去。
趁機對林家軍們喊道。“快進城。”
狼群快速代替了黃皮子的位置,擁護著馬車朝城門而去。
見狀,青竹往高處飛了飛,躲開老黃皮子和耕云投來的石塊。
然后一甩尾巴,又沖著狼群去了。
大嘴張開,就想給狼群挨洗洗冷水澡。
卻在此時,一個小小的身影突然出現,一把抱住了它的腦袋。
大白齜牙咧嘴,小手直摳青竹的眼珠子。
“死蛇,你敢噴我家狼?”
冷不丁一下,給青竹疼的,一聲哀嚎,在空中直打擺子。
“疼疼疼疼疼,我跟它們鬧著玩呢,你急什么?”
“鬧個屁,你還敢抽我家狼?看老子不給你鱗片扣下來。”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看的一眾人和獸滿臉懵。
什么情況?
這聲音……有點熟啊。
正待疑惑之際,一個身影從天而降。
一腳踩在青竹的背上,微一用力,青竹巨大的身體便直直的從空中落下。
“砰”地一聲巨響,煙塵四起。
慘叫過后,林初一慵懶的聲音響起,還帶著點惡趣味。
“來,有仇的報仇,有怨的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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