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流放開局:我靠萬能制造機躺贏了 > 第363章 流浪的野犬
  大雪紛紛揚揚下了兩天兩夜,至黎明方歇。鐵灰的天空連著白茫茫的大地,萬物蕭索,人跡罕現。

  通向中州的古道邊,有座殘破的廟宇,年久失修,塌了半邊,堆了一個大雪堆。幾根斑駁的朱漆木梁橫七豎八地支出雪堆,凜風怒號,不斷卷起雪堆上的碎雪撲入廟內。

  一個穿著燕軍總旗服飾的矮個精壯男子從破廟的殘垣斷壁中鉆出來,扶著腰間的戰刀,抬手抹了把吹在臉上的雪花,又低頭撣衣裳,抱怨道:“關外這破天氣,還沒進十二月就下這么大雪。”

  他站在雪堆邊,望著大雪完全覆蓋的道路,面露難色,轉頭對廟里道:“鄒千總,這路全都被大雪封住了,我們為什么不走關內,要走這種路回中州啊。”

  一名軍官模樣的高個男子走出破廟,大大伸了個懶腰,先回頭看看廟內動靜,接著轉過頭來放低聲音道:“走關內太引人注意,西戎這邊地廣人稀,方便我們下手。”

  矮個軍官一愣:“鄒千總,你什么意思?”

  鄒千總面露奸笑,用手指做了個割喉嚨的動作:“這大雪天的,兄弟們本來也都不想走了,正好在這里結果了他,然后就說是西戎軍干的。”

  矮個軍官嚇了一跳,道:“在這里殺掉他?陛下不是說要押到京城去么?”

  鄒千總面露不屑,嘲笑道:“難怪你在定北軍混這么多年,只混到個總旗。我為什么能當千總,就是我能讀懂陛下的真正意思。陛下那些話都是說給求情的將領聽的,那么多將領給他求情,就算是陛下也不能拂逆大家呀。”

  “我明白了,”矮個軍官道,“陛下是怕犯眾怒,才說把他押回京城。那他的家人怎么辦?陛下說沒說?”

  鄒千總嘿嘿一笑,低聲道:“咱們押著他出發時,陛下回京城的使者不是也出發了么。你以為使者回京是做什么去了?”

  兩人正在嘀咕,廟內響起一個男子粗獷洪亮的嗓門:“你們兩個在外面嘀咕什么呢?有話當趙某人面來講。”

  姓鄒的千總拍拍矮個軍官的肩膀:“他聽見也沒事,橫豎都得死。”

  說完,鄒千總手扶著刀柄,轉身走入破廟內。

  破廟里地面坑坑洼洼,在中間有一堆篝火余燼,灰白的木炭閃著紅光,冒起縷縷青煙。十幾名燕軍士兵裹著氈子,或坐或躺散在各個角落,把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圍在中間。

  中年男子披頭散發,滿面胡茬,穿著一件滿是窟窿眼的破棉襖,古銅色的雙腕鎖著沉重的鐐銬,正提著一個酒壇子給手中的大碗倒酒。隨著他的動作,沉重的鐵鏈刮過地面,發出嘩嘩的聲響。淡淡的酒香和煙味混合,在破廟里彌漫開來。

  鄒千總來到中年男子面前,皮笑肉不笑地道:“大將軍,咱明人不說暗話,就挑明了罷。你放任逆賊蕭濯全軍撤退,罪名確實,陛下要你的項上人頭。”

  中年男子冷笑一聲,把酒壇子輕輕放在地上:“不敢當著全軍的面處決我,就私下動手。果然是蕭北珩才會做出來的事啊。”

  矮個軍官站在鄒千總身后,聽到中年男子這樣說,怒道:“趙牧,你好大膽子,居然敢直呼陛下的名字,你……”

  鄒千總抬手制止矮個軍官,繼續道:“大將軍,你好歹也是個大人物。昨夜我不趁你睡著時下手,又給你酒喝,就是讓你死得明白。這可是陛下的意思,做鬼你去找陛下算賬,我們都是奉命行事。”

  說完鄒千總對周圍使了個眼色,燕軍士兵紛紛站起來,亮出刀槍把趙牧圍住。

  趙牧仰頭把碗里的酒一飲而盡,丟掉酒碗,雙手抱拳做揖:“鄒千總,我知道你和后面這位都是蕭北珩的親信。今日你們若能放趙某人一馬,趙某人定當銜草結環以報大恩。”

  鄒千總后退一步,擺手笑道:“大將軍不必作揖。我倒是也想饒你,可饒了你陛下就不會饒我。再說就你現在這模樣,你能給我什么啊。今日你想不死都不行,有什么遺言就快說吧,等下我給你一刀痛快的,保證不疼。”

  趙牧不言語,緩緩轉頭看向左右。他目光所及,燕軍士兵都警覺地后退,十幾把閃著寒光的刀槍對準了他,防止他暴起傷人。

  鄒千總注意到趙牧的舉動,把戰刀抽出半尺,喝道:“大將軍,我勸你死了這份心。你身上的鐐銬是沒有鑰匙的,這荒郊野嶺也沒人在附近。我敬你是條漢子,好心讓你安排后事。你若是還想垂死掙扎,可就連說遺言的機會都沒了。”

  趙牧見周圍士兵都極為謹慎,自己毫無逃脫的可能,長嘆一聲坐下,搖了搖頭,仿佛認命似的對鄒千總道:“鄒千總,趙某人知道今日必死無疑,就認命了。能否請您給我夫人和兒子帶句話?”

  鄒千總站得遠遠地道:“你大點聲說,我就不過去聽了。”

  趙牧見對方如此小心,心中更加絕望,說道:“請千總帶話給我夫人,說我不怪她。還有我兩個兒子……”

  話音未落,鄒千總身后的矮個軍官撲哧一下笑出了聲。

  趙牧怒道:“你在后面竊笑什么?”

  矮個軍官捧腹道:“趙牧,說實話,你的話我們真沒法帶。陛下已派使者去京城,你全家老小也馬上要被砍頭了,只能請你自己去地下親自和你夫人說了。”

  趙牧本已放棄求生,想不到卻聽到這等可怕的消息,不禁勃然大怒,起身欲撲,卻被鎖鏈拉住雙腕雙足,只走了半步,掙得鎖鏈嘩楞楞直響。

  鄒千總和矮個軍官后退一步,先后拔出戰刀,鄒千總喝道:“趙牧,你就別掙扎了。陛下還等著要你的人頭呢。”

  矮個軍官握刀上前,笑道:“就讓我來砍吧,這樣我也能升官了。”

  趙牧雙手握著鐐銬鐵鏈垂下一尺,雙目睜圓,大吼道:“就算趙某人虎落平陽,也輪不到你這等鼠輩猖狂!”

  他身為大將,聲若虎豹,震得廟宇頂端塵土都簌簌落下,一眾軍士被他吼得失魂落魄,東倒西歪,連連后退。他借著這機會踏前半步,揮起手腕的鐐銬鐵鏈,如鐵鞭般疾掃向矮個軍官。

  矮個軍官沒料到趙牧突然發難,嚇得魂飛魄散。好在他也是行伍出身,見鐵鏈掃來,連忙舉刀格擋。

  當地一聲,矮個軍官手中的戰刀脫手而飛,篤地插在旁邊立柱上嗡嗡顫動。鐵鏈不夠長,沒有抽在臉上,仍然把矮個軍官唬得面如土色,抱頭鼠竄,先往鄒千總身后逃去。

  “快殺了他,快殺了他!”鄒千總揮刀指向趙牧,連聲呼喊。

  眾軍士醒悟過來,正要擎刀槍沖上,出口處傳來啊的一聲慘呼。眾人驚悚,循聲看去,看到矮個軍官咽喉端端正正插了一支羽箭,踉蹌著倒退幾步,仰面摔倒。

  鄒千總看到羽箭,認出是西戎人的箭矢,毛骨悚然,大呼道:“是西……”

  后面的戎字還沒喊出口,又有兩支羽箭飛來,他連忙閃躲,右臂中了一箭,戰刀掉落在地。倉惶后退卻忘記趙牧正在他身后接著。沉重冰冷的鐵鏈如巨蟒盤繞,纏住了他的脖子,把他吊在空中。

  剩余燕軍見頭目先后喪命,都慌了手腳。眾人正不知是戰是逃,廟外已沖入數十名西戎軍士,揮刀便砍,為首的是個臉上帶著刀疤的西戎男人,刀法凌厲兇狠,光他一個人就斬殺了四名燕軍。

  只是半盞茶時間,破廟內外便躺了十余具尸體,整個負責押送趙牧的隊伍全軍覆沒,沒有逃走一個。

  面帶刀疤的男人把手中滴血的雪亮戰刀甩下一串血珠,插回刀鞘。對吊在空中的鄒千總道:“你就是趙牧么?”

  鎖鏈松開,鄒千總的尸體撲地堆在地上,歪頭栽倒,露出后面傲然站立的趙牧。

  “正是趙某,閣下又是誰?趙某似乎在哪里見過。”

  趙牧依稀記得見過眼前這個人,但又記不清楚是在哪里,印象模糊得很。

  面帶刀疤的男人面露痛苦之色,道:“我愧于說出自己名字。我只是一條違背了自己死誓的野犬,不敢去見自己的主人,也不敢去見自己的族人,卻又不想就這樣死去,只好在這冰天雪地里掙扎求生。”

  趙牧垂下雙手,道:“你們西戎人不是一向重誓的么。既然違背自己的誓言,為何不敢去死?”

  面帶刀疤的男人雙手捂面,道:“還沒有向殺死我愛妻的人復仇,我不能死。”

  “你為何要救下我?”趙牧一腳踢開鄒千總的尸體,又坐下來,拿起酒壇子晃了晃,想看看里面是不是還有剩余的酒。

  “蕭北珩要殺你,我就要救你,”面帶刀疤的男人道,“就這么簡單。你若是還效忠蕭北珩,現在你就是個死人。”

  趙牧瞇著眼瞄了瞄酒壇子,發現確實一滴酒都沒有了,輕輕放下壇子,對那男子道:“你可有馬匹?”

  面帶刀疤的男人道:“有,你要做什么?”

  “我要趕回京城去救我的妻兒,”趙牧站起來,“能借馬匹一用否?”

  面帶刀疤的男人本來精神萎靡不振,聽到趙牧這么說,一下子抬起頭來:“對了……我太糊涂了,我也要去京城,我要去接回菀兒……現在就走,快。”

  趙牧正要舉步,卻被腳鐐扯住。面帶刀疤的男人回頭看見,唰地抽出戰刀。趙牧會意,把手腕的鐐銬鎖鏈扯直。寒光一閃,鎖鏈已斷為兩截。

  “好刀!”趙牧大聲喝彩。

  面帶刀疤的男人又揮刀削斷他的腳鐐,方把刀插回鞘中,向門口走去,廟內的西戎軍士紛紛跟上。

  趙牧活動了一下手腕,緊跟在眾人身后走出破廟,追上那人道:“你的刀居然如此鋒利。趙某人戍邊日久,卻不記得西戎軍能打造出這種鋒利的兵器。”

  “這是主人給我打造的戰刀,我曾在戰斗中弄丟過一把。她又給我打造了一把新的。”

  “趙某人平生最好飲酒,其次便是兵器。若是能見到你的主人,定要當面請教。不知能否問一下你主人的姓名?他是個精通鍛造的名匠吧?”

  “她叫沈月晞,是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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