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事不好辦,但也不是不能辦,只是要看想辦的人是誰了。

  周奕澤是誰,那可是老廠長的親孫,從小就當成接班人培養的。

  他的要求自然還是要向上反映的,何況這事相比起廠子最近的變動來說,也不是不能接受。

  分廠長既然有這個計劃,他們舉手支持就是。

  其中一人思考過后給了個承諾。

  “這好說,我去申請,如果能成,一月之內也就能落實下來。”

  另一個三十來歲的年輕人搖了搖頭。

  “最近廠里的項目批的可快了,或許不用一個月,一兩周足夠。”

  周奕澤放了心,道謝之后便松口了。

  一場關于各分廠的建設與規劃的會議,在緊鑼密鼓的籌備中拉開序幕。

  周奕澤肉眼可見的忙碌了起來。

  友誼賓館餐廳中。

  蘭欣手上端著餐盤,顧自來到安靜的角落里坐下。

  她右手拿著湯匙,正低頭細細品著濃白的魚湯,對身側的動靜充耳未聞。

  “蘭欣。”帶著笑意的女聲響起。

  蘭欣抬頭,就見程白鷺立在旁邊,笑著朝她晃了晃手上的大肚瓶子。

  她輕眨了下眼,沒有說話。

  程白鷺不慌不忙的坐在對面,笑著道,“我今天去參加飯局,臨散場覺得那的葡萄汁不錯,就給你帶了些過來。”

  她進門時還找服務員要了個玻璃杯,此時派上了用場。

  絳紫色的汁液從瓶口淌出,不多時就斟滿了一杯,濃濃的葡萄味勾的人口舌生津,在這個物質匱乏的時代,確實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

  “你們小女孩應該喜歡這種甜絲絲的果汁,你嘗嘗,要是喝著習慣,下次再給你帶些過來。”

  程白鷺把杯子放到她面前,目光殷切的望著她。

  蘭欣輕輕挪動了下唇瓣,但看著她期待的表情,到底沒說什么,端起杯子輕抿了一口,“酒。”

  程白鷺臉上笑容一僵,不敢置信的道。

  “什么?”

  蘭欣肯定的回復一句,“是酒。”

  “酒?”

  眉毛皺成八字形,程白鷺將信將疑的把她的杯子拿來抿了一口,入口是淡淡的清甜果味,沒有半分酒精的味道。

  不過她可不覺得蘭欣是在說笑,于是又端起杯子喝了幾大口,才察覺到異樣來。

  淡淡的酒味從喉嚨涌出,轉瞬間就被甜味覆蓋消失殆盡,原來真是葡萄酒。

  她臉色不太好看,越是廉價的葡萄酒越是甜膩,喝著和葡萄汁幾乎沒有任何區別,這聚會是越來越上不得臺面了。

  她有些尷尬的把空杯子放到自己面前,解釋道,“你還小,不能飲酒,我一會把它帶走。”

  “沒事,挺好喝的。”蘭欣似是而非的安慰了一句,轉而吃著午飯。

  程白鷺看著她巴掌大的小臉還有凝白的皮膚,腦袋里想著趙廷洲的模樣,完全沒有半點相似之處。

  這小孩生的唇紅齒白,真好看呀,也不知道是隨了誰。

  她托著下巴認認真真看了好一會,看的蘭欣有些不自在。

  蘭欣伸出手摸了摸鼻子,挪動了下唇瓣,“還有什么事嗎。”

  “我沒事,你好好吃飯,我就看你一會就好。”說完就目不轉睛的繼續安靜注視著。

  蘭欣默然,也不再管她,三兩下吃光了盤子里的飯菜,端起餐盤就準備離開。

  程白鷺見她要走,也背起小包從椅子上了坐了起來。

  “你要回去了嗎,我帶你出去逛逛吧。”

  蘭欣扭頭看了她一眼,拒絕道:“不了,這幾天逛累了,今天在房間里休息。”

  “那……”程白鷺微微笑著,試探地開口,“要不我跟你一起回房間聊聊,你剛來京都,總是自己一個人待著多沒意思。”

  蘭欣思索了片刻,出乎她意料的點了點頭,“好呀。”

  “好?”程白鷺眼前忽然一亮。

  “嗯,我們走吧。”

  蘭欣收拾好以后緩緩走在她身前帶路,嘴角微微上揚起的弧度似乎昭示著她心情還不錯。

  程白鷺跟在她的身后,穿過長長的樓道來到她的房間里,心里還帶著一絲不真實。

  就這樣輕松的和她一起回房間了?

  難道經過上次的事情,她不是應該對自己避之不及嗎?

  然而這個疑問注定是得不到答案的。

  蘭欣沒有什么多余的話,招待她坐下以后臉上就繼續掛著恰到好處的禮貌微笑,顯得有幾分疏離。

  “上次的照片,可以再給我看一眼嗎?”

  聽到這句話,程白鷺有些詫異的抬起了頭。

  她愣了愣,轉頭在隨身攜帶的包包里翻找了幾下,拿出了一張被包裹好的相紙,“是這個嗎?這本來就是你家的東西,隨便看就是。”

  “謝謝。”

  蘭欣點頭接過,這張卻比之前那張還不清晰,連里面的人臉都幾乎看不真切了。

  程白鷺看到她的表情,解釋道,“最開始的一張照片已經斑駁的不成樣子,后來是他找了專門的人修復之后印了幾張,這也是其中之一。”

  蘭欣默默看著,伸手指了指照片上的女嬰襁褓上的項鏈,“這個…是我現在戴的這一條?”

  程白鷺點了點頭,“是呀,這照片剛修復好的時候我看過很多遍,十多年前能有這樣的工藝實在難得,所以記得很清楚。”

  指腹輕輕摩挲著相紙,蘭欣心里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思緒雜亂。

  “我問過趙廷洲這條項鏈是怎么來的,他也不知道,可能是父母買給你的吧。”

  她輕笑一聲,唇角彎出一個弧度,眼中帶著釋然,“蘭欣,還好你一直戴著它,不然我也不會因為眼熟把你舅舅喊來,我們或許就錯過了。”

  蘭欣收緊手指,垂下頭,想了很久最終只是輕笑一聲。

  “錯過了也沒什么不好,畢竟十多年沒見,以后似乎也沒有見面的必要。”

  “上一代人發生了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記得我父母曾經和我說過,讓我就當沒有這個舅舅就好,畢竟從我記事起,他也從來沒有出現過。”

  “這樣看來…”程白鷺細白的手指摩挲著殷紅的唇瓣,輕輕呢喃了句,“他倒還挺不招人待見的。

  說完,她忍不住笑出了聲,眼神中帶著莫名的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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