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的正式工人每個月都有換物資的額度,只要把用的錢票補上,就能換些肉蛋菜。

  具體能換多少根據廠里的情況來看,供應多的就多換點,供應少的就少換,但總體大概也就是兩三斤的份額。

  在等待另外幾個食堂工人過來的間隙,周奕澤讓他們自行把事情的經過講清楚。

  他們都知道這時候還在隱瞞會面臨什么,想到拿到錢以后每天都提心吊膽的心里就沒安生過,都爭先恐后的開口。

  “是褚師傅說廠里的供應多不怕斷貨,而且每天就幾個工人來換糧食,也換不了多少,讓我們能給的就給,也算是為工人們行個方便。”

  “那時候新員工還沒入職,每天就幾個人來換,換的數量倒也不多,后來新員工來了,突然換的人變成了幾十個,而且每個人都要好幾斤糧食。”

  “他們基本都是在晚上下工以后過來,還有推著板車來的,一來就推一包走!”

  為了不被辭退,不被送到派出所,幾個膽小的人接二連三的說著自己看見的情況。

  倉管員在一旁拿著紙筆做記錄,緊張的冷汗不停的冒,他也不知道這件事弄清楚以后自己還能不能接著在這里干下去了,恐怕是懸了。

  鐘明瞥了一眼廠長的臉色,沉著臉道,“既然都覺得不對了,為什么不及時改正,你們不知道廠里的物資有多少嗎,都換出去了工人們吃什么!”

  “我們早就覺得不對了,可是褚師傅開始說食堂供應多讓我們放心給他們,等到發現的時候已經收不了手了。”

  “每一份物資換出去,褚師傅都會收一份錢,有時候還會分給我們,開始少的時候我們都把這當成是食堂的福利,后來多了我們也害怕,可是不給換的話,那群工人就說要去舉報我們投機倒把!”

  說話的人一臉痛苦的蹲在地上,他是家里的獨苗,惜命的很。

  他原本一輩子也不會摻和進這種事里,原本是好心好意想讓工人拿到點實惠,最后怎么就變成這樣了呢!

  而始作俑者褚師傅已經心死如灰,癱坐在地上木著臉,兩只眼中毫無焦距。

  “武師傅回來了!”庫管員叫道。

  武師傅看著屋里的人,每一步都走的又沉又重,等到站到廠長眼前,他把手里的東西遞了過來。

  “廠長,是我粗心大意,沒留意到庫房的情況,都是我的錯,這是我兩年的積蓄,我愿意承擔廠里的損失!”

  白胖的廚子往日看誰都是笑呵呵的模樣,今天卻也紅了眼睛,把腰深深的彎了下去。

  褚師傅怔愣的目光有了神色,卻是一絲怨恨。

  后廚的其他人和幫工們卻是一臉感動,紛紛求情,“廠長,武師傅他什么都沒做呀,他是最無辜的。”

  周奕澤的眼中卻是十足的冷漠,就連蘭欣都意外的看了武師傅一眼。

  本以為是個親近和善的人,原來看走眼了,作為食堂的大師傅,手里拿著庫房的鑰匙,怎么可能沒發現端倪。

  但他卻什么也沒做,眼看著事情越鬧越大,庫房讓人搬空了,倒提前想好退路了。

  怪不得去取錢呢,原來是想苦肉計脫身,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倒是這群替他求情的人,都不知道明明后來發生的事情都能避免,有人卻因為看戲把他們都擱在里頭。

  蘭欣走過來,輕輕把他拿著錢的那雙手推了回去,略微俯下身子看著他的臉,認真說道。

  “武師傅,這件事給廠子造成的隱患和負面影響不是用錢就能解決的,你作為食堂的大師傅本來也有責任,但你要是真想替他們全扛下來,也不是不行。

  你可想好了,要是愿意替他們承擔,今天除了你們兩個主廚的責任,其他人的都可以不追究,不過你們要面對什么,不用我說你們自己也清楚。”

  武師傅倏地直起身子,睜著兩個大圓眼珠瞪著蘭欣。

  好像在說,我平日里待你不薄,為何你要捅我一刀!

  蘭欣也恨的牙根癢癢,我好不容易找到這么一條穩定可靠的路子,能安安靜靜的出出空間里的庫存。

  本來供應的來源已經被周奕澤處理妥當了,只要謹慎點別張揚,不被人死揪著不放就很安全了,可是食堂卻要讓廠里有糧的事人盡皆知!

  周奕澤讓食堂暫時關門,也是為了避免讓人覺得食堂的供應來的太容易,誰知道這個時候廠里有沒人被人盯上。

  “我…”

  武師傅看了看幫工們殷切的眼神,又看到廠長在等他回應,心里一時后悔。

  為什么這小丫頭能在廠長面前說上話呀,領導說話一個采購員插什么嘴,就沒人能來管管她嗎!

  可惜領導們不僅不管,反而還一臉贊同。

  好像真的只要他點頭,就除了他和姓褚的以外,不再追究別人的責任一樣。

  “我是覺得,我作為食堂的大師傅管理不嚴,理應承擔這份責任,廠里要罰錢還是別的我都絕無二話,但是年輕人犯了錯就該長長記性,避免走上彎路!”

  “好!”

  蘭欣笑了一聲,給他豎了個大拇指,如此見風使舵,也是個人物。

  食堂的所有員工很快都被人找了回來,全部到齊。

  周奕澤找來幾個人,對廠子開業以來食堂所有供應一一核對,最終點清了流出物資的大概數目。

  他看蘭欣不高興,便小聲和她說道,“別擔心,就算出了什么問題我也能解決,不會暴露你。”

  就算有人察覺到問題,也只是先懷疑到他身上,而總廠的業務遍布全國,想在物資的來源上再做些手腳也不難。

  廠里的物資消耗的這么快,其實用不了幾天就會被察覺到,只是今天湊巧讓蘭欣知道了而已。

  透過人群,蘭欣看了眼面如土色的楊柱子,無奈的搖了搖頭。

  要說除了褚師傅以外誰做的最多,無外乎就是他這個出力不討好的學徒了。

  正經的廚藝一點沒學到,反而這些糟心事幫他干的最多。

  周奕澤順著她的視線望了過去,那目光看的楊柱子冷汗直流。

  收回視線,蘭欣無精打采道,“你還是先去疏通關系吧,廠里不能換糧食了,有些嘗到甜頭的人說不定會去舉報,你早做準備。”

  周奕澤點了點頭,他正有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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