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寫到楊家將的遺風，忍不住想到越劇《陳三兩》里的一首詩：祖輩清如水，家風傳后代。遺言囑兒女，潔身永自愛。
金庸先生曾經在上海居住過，那么這出戲恐怕他都看過。
越劇《陳三兩》說的是，老書生李九升好不容易中了進士卻被索賄，交不出賄賂就把功名給了別人，李九升被活活氣死，臨死把女兒李素萍和兒子李鳳鳴叫到跟前，留下了“祖輩清如水，家風傳后代。遺言囑兒女，潔身永自愛。”的遺言，撒手西歸。
女兒李素萍賣身葬父，讓兄弟李鳳鳴拿了銀兩好好攻讀。不料被騙落入風塵，可她記得父親的遺言，臨死抗爭，才被獲許做粗使丫頭，她卻發奮圖強，研讀詩文。
三年后她一篇詩文賣銀三兩，一幅字賣銀三兩。于是改名為陳三兩，成為賣藝的當紅倌人。
期間她還資助落難的孩子陳奎，教他詩文，姐弟相稱，陳奎上京趕考，富商騙娶陳三兩，到了異鄉鬧上了公庭，而公堂受審的正是陳三兩的親弟弟李鳳鳴，他貪贓枉法，屈打陳三兩，可是交談下來發現是親人，這時屏蔽左右。
當“祖輩清如水，家風傳后代。遺言囑兒女，潔身永自愛”的詩句傳出時，陳三兩有一段痛心疾首，膾炙人口的唱腔，至今仍在流傳。
后來陳三兩的義弟陳奎，那時已經是巡撫，聞訊來到公堂，案子當然秉公辦理。
陳三兩求陳奎三件事，第一，把弟弟李鳳鳴革職為民，他不適合當官；第二，借陳奎俸銀替她贖身；第三，讓她帶著弟弟李鳳鳴回鄉，她教他重新讀書做人。
結果當然是應允，陳奎送別李家姐弟。
之所以聯想到這個故事，是因為都是在不合理、不公平的環境下綻放人性的光芒，這里家風就是一樁無形資產，它讓后世懂得如何在紛紜復雜的世界里立足，懂得在短期利益誘惑下如何取舍，這也是孟子說的“魚與熊掌”命題的演繹。
孟子的話會背出來，也是灰色的，可戲曲演繹出來，那就是活生生地，流淌著青綠色的生命力。
那也是對經典、對圣賢的注釋和解讀。看了這出戲，再讀圣賢，會有一種親切感。仿佛自己與書本產生了交融，而這些戲曲就是橋梁。
這出戲不單單越劇有此劇目，其他劇種也有。
楊家將、水滸、岳傳這些故事也是生動得刻畫且流傳著一種風尚，哪怕是不識字的人，不懂事的孩子，聽到了也知道什么是對，什么是錯。也會感染到一種精神力量。
在中國的神話中，是有偉大的人物沒有父親，母親是由感而生。這“由感而生”看上去更像是文化的傳承。
看到了，聽到了，感受到了，它也進入了你的生命中，融入到你的血液中，你也可以以此來創立自己的行為準則，從而建立自己的家風，這何嘗不是由感而生？
它的傳播就像是蒲公英，不是名貴品種，隨風飄散，可落地生根，生命力極強。
看似偶然傳播，卻是無形資產，可以影響數代人，這種資產和短期利益比起來，孰輕孰重？
而這種形式的文化傳播往往就會和現實中短期利益產生碰撞，比如楊康就是一個很好例子，他錦衣玉食，尊貴不凡，從小就在膏粱紈绔之地，殊不知更尊貴的就在平常不起眼之中，在他看不上的人事物之間。
楊康不懂得，所以選擇了不一樣的路。而了解這些故事的人，自然懂得其中的價值，看到了這些也就看到了楊康的淺薄。
他的淺薄，又何嘗不是很多人的淺薄，這也就是傳統文藝要傳播下去的意義。那也是一種難得的精神力量，會帶來更好的生活品質。
同時享受到這些故事，感受到其中力量的人，也是有福的。
好了，今天就到此吧，明天繼續！
2020年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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