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亂金闕 > 第43章 收拾跑路
  蕭燁氣得幾乎差點當場昏厥。

  難以言喻的恐慌浮上心頭。

  司馬將軍在說什么?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很快,不止司馬將軍。

  其他司馬系的重臣也趕過來勸慰。

  “陛下不必驚慌,您還年輕,此事定有轉機。”

  “對啊,陛下不必憂慮,醫書上講,情志也系乎體也,心情容易影響身體的狀況,您若心情開懷,此病絕對能痊愈。”

  “即便不痊愈又如何,從皇族之中再報個嗣子過來,封為太子,百年后這天下不還是姓蕭?”

  ……

  蕭燁勉強扶著太監的手,才控制住自己沒有當場昏過去。

  但也差不多了。

  他掐了掐自己的人中,聲音從齒縫中擠出來,帶著顫意,“這……你們是聽誰說的!”

  其他朝臣還未開口,蘭丞相率先道:“老臣上朝之時,有乞兒從車簾外遞來一份告示。”

  一邊說,一邊從寬廣的袖中將那告示取出,攤開了,強裝嚴肅地遞給蕭燁。

  “請陛下過目。”

  蕭燁看到第一行時,額上青筋暴起。

  看到第二行時,雙目趨于赤紅。

  看到第三行時,無法控制自己顫抖的雙手,神魂失守地將告示撕得粉碎,聲音嘶啞,“所以,全京城都知道了?”

  蘭丞相嘆了一聲,“不僅是京城,只怕不出三日,這消息能傳遍天下。”

  他又道:“但陛下您盡請放心,我等定集天下之力,為陛下解此疑難雜癥。天下百姓也惦念君王,會不遺余力地為您尋找治病良方的。”

  他不需要!

  蕭燁心頭無能怒嚎!

  他寧愿此事隨他一起按進棺材板里,都不愿被任何人知道!

  如此丑聞……

  他往后……如何有臉坐在這金鑾殿上!

  心頭一梗,眼前花白,竟活活暈了過去。

  這下,朝堂徹底炸開了鍋。

  ……

  朝堂的動蕩,傳到芝蘭殿時,蘭溪正在梳妝。

  新進貢的陌花海棠脂,潤澤柔軟,在冬季用是最適宜的。

  指尖暈開,薄敷在臉上推開,海棠的香氣,若有若無地涌進鼻尖。

  鏡中之人,似也染上了這海棠香。

  啟唇一笑,春意盡生。

  蘭溪對回話的宮人道:“這海棠脂是哪個皇商進貢的?傳本宮旨意,賞銀千兩。明年后宮的脂粉,皆用他家的。”

  心情好。

  出手便也大方。

  那宮人點頭應下,咬了咬唇,又道:“娘娘,前朝之事。”

  蘭溪詫異道:“陛下不舉,跟你我有何關系,不必過多關注。”

  宮人一噎。

  這……

  她想抬頭看看皇后娘娘的表情,是否真的那樣毫不在意,但畏懼于蘭溪的手段,到底不敢抬頭。

  “是,那奴婢先退下了。”

  宮女走后,蘭溪將額前的那縷碎發攏在耳后,看著鏡中的自己,笑道。

  “你要我一條命,我如今只要你半條,也是便宜你了。”

  ……

  蕭燁昏迷不醒。

  身為皇后,蘭溪理應探望。

  舒舒服服用了一頓清淡的早膳后,蘭溪帶著凝霜和腮雪準備去探視,路上,卻拐了個彎。

  “主子?”

  腮雪訝異道:“這是?”

  蘭溪挑眉,“陛下有恙,諸妃嬪當然要一同探望,若撇下玉嬪,難免顯得本宮不賢惠。走,多日未見,咱們去趟啟祥宮。”

  啟祥宮內,氣氛壓抑而沉悶。

  玉嬪無父無母無家世,有如今的地位,全靠陛下的寵愛。

  可以色侍人者,色衰而愛弛。

  靠帝王那絲憐愛之意,到底不是長久之計,只有剩下屬于自己的皇子,才能真正在這后宮站穩腳跟。

  可如今……

  陛下不舉了。

  豈不是斷了啟祥宮最后一條路?

  從玉媚兒到底下的宮女太監,各個皆開始考慮后路。

  蘭溪進來時,便看見那灑掃院子的宮女,在那滿院枯干的櫻樹下,目露癡呆地拿著竹掃帚,機械又僵硬的掃著那根本不存在的落葉。

  神游天外。

  腮雪清了清嗓。

  那小宮女一個激靈,差點把手中的掃把扔了。

  等看見被眾人擁簇的鳳儀萬千的皇后娘娘時,唇色煞白,雙膝一軟,不受控制地癱跪在地上。

  “奴婢見過皇后娘娘……”

  那日,皇后娘娘在啟祥宮大殺四方的畫面,猶在目前……

  她們平日里,但凡遇到芝蘭殿的人,都心有余悸退避三舍,唯恐自己一個不慎,成為皇后娘娘威名之下的那顆不起眼的墊腳石。

  如今,皇后娘娘本尊就在她一尺之外……

  小宮女覺得自己呼吸已經開始困難了。

  越想,越是恐慌,匍匐的身體,竟不由自主地哆嗦起來。

  蘭溪失笑,問腮雪,“本宮有那么可怕嗎?”

  腮雪嗔道:“您最是仁善不過,都是些不懂事的小宮女以訛傳訛。”

  腮雪看向那嚇得抖如涮糠的小宮女,揮手遣她離開,“行了行了,去忙你的吧,別擋著娘娘的路。”

  小宮女連道謝都忘了,拎起自己的掃帚,落荒而逃,頭也不回。

  也不知是那小宮女通風報信了,還是今日啟祥宮的宮人都無心做事,蘭溪從前院來到內室時,竟一路暢通無阻。

  直到素手推開那殿門,才聽到里面的談話聲。

  “只有這些嗎?”

  玉媚兒聲音不似往日的嬌嗔,帶著滿腔的惱怒與怨懟。

  “所以,本宮跟著陛下這些年,攏共只攢了這么點兒家資?”

  那貼身宮女無奈的解釋,“主子,這些年陛下賞咱們的東西雖然多,但往日里吃穿住行都打賞的差不多了,能攢下這些,已很不容易了。”

  末了,她又問一句,“不知主子,讓奴婢清點這些做什么?可是要換宮殿了?”

  玉媚兒沒有回她。

  眼底閃過狠厲和決然。

  陛下身體若能恢復最好,若恢復不了,她總得給自己籌備些后路……

  她不似蘭溪那賤人,背后有蘭氏撐腰,無論日后誰做了皇帝,她都是名正言順的太后……

  “喲,年底了這是盤賬呢?”

  蘭溪幽幽的聲線自門口傳來。

  乍一聽,玉媚兒還當鬧鬼了。

  等看清那殿門口倚立的高挑身姿后,覺得比見鬼還可怕。

  慌張地攏起那散了一地的珠釵寶貝,對蘭溪行了個虛禮,“幾日不見,姐姐姿容更勝從前了。”

  這小嘴,還是跟那么甜。

  好像前些日去芝蘭殿抓奸誣告的不是她一般。

  “幾日不見,你倒是越發憔悴了。”

  蘭溪淡淡道。

  玉媚兒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臉色,又黑了幾分。

  但她忍耐的功夫是極強的,“姐姐說笑了,不知姐姐今日大駕光臨有何吩咐?”

  蘭溪嘆了一聲,“你簡單收拾一下自己吧,陛下昏迷不醒,咱們作為嬪妃的,自然要前去伴駕伺候,陛下本就心力憔悴,若醒來再看你這樣,往后徹底不行了,那就是你的罪過了。”

  玉媚兒一口老血嘔在心中。

  “妾……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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