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亂金闕 > 第51章 寧為玉碎
  所以背后之人,是想將她送到司空印的床上?

  若讓她再重蹈前世的覆轍,還不如讓她去死!

  蘭溪眼底爆出恨意,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猛地拔下簪子,對那宮婢的脖頸刺去。

  血流如注。

  宮婢尖叫一聲,急忙捂住自己的脖子,松開了蘭溪的手。

  她想叫救命,卻唯恐驚來侍衛,反把自己陷進去。

  她想繼續拖拽蘭溪,卻見蘭溪持著那帶血的簪子,眼神凝在她的脖子上,似乎隨時都能沖過來再捅一次。

  左右權衡之下,宮女為了保命,索性甩掉蘭溪,朝陰影處落荒逃去。

  她離開后,蘭溪最后一絲力氣殆盡。

  哐當。

  釵子失手脫落。

  她人也癱倒在地。

  渾身燥熱,意識模糊,身體每一處,都在痛苦地痙攣。

  隱約。

  似乎看見一道青色的衣角,帶著如松露般的清香。

  蘭溪的理智崩盤,匍匐著朝那清香處尋去,最后,拽住了隱在暗處的蕭長卿的袍角。

  蕭長卿直身而立,眸色晦暗不明。

  心臟處,又是細密的疼。

  他猛地甩開那攀爬在自己身側的女子,后退兩步,抬眸,望著對面燈火大亮的清月庵,唇角溢出冷笑。

  原來,扳倒蘭氏,簡單到只需要一個巧合般的偶遇。

  蘭氏皇后如此難受,他不找人幫她解決一下,這郡王爺當的有愧啊。

  他從袖中抽出一角繡帕,墊著蘭溪伸來的手臂,將她往清月庵拖去。他厭惡與任何女人接觸。

  將蘭溪拖拽至臺階時,蘭溪懷中滑出一角繡帕。

  他不經意地掃過,驀地,頓住。

  松開蘭溪,不可置信地撿起那方繡帕,看到帕子角落一模一樣的蘭字與針腳,長眸微瞇。

  這帕子,一直是他貼身用的東西。

  記憶里,似乎是某個女性送的,但那張臉記不清了。

  他以為是母后遺留的。

  畢竟能讓他心生親近并珍藏的貼身之物,一定是最親密之人所贈。

  可為什么……蘭溪身上也有?

  冷津津的眸子盯著那癱倒在地上,面色潮紅的女子,蕭長卿忍了忍,拂袖離開。

  ……

  再回來時,手中拎了一桶涼水。

  對著蘭溪兜頭澆下。

  冰冷刺骨的井水在這數九寒天,將被藥性迷昏的蘭溪活生生凍醒。

  蘭溪身上的燥熱得緩,接著,便是令她發抖的寒意。

  她的理智在這寒意中,被激醒幾分。

  仰頭,看見提著空桶的蕭長卿后,心底一顫。

  怎么……又是他。

  但情況危急,她來不及感慨太多。

  啞著嗓子道:“幫我叫太醫,我必有重報。”

  譙太醫命大,這么久還沒被蕭燁折騰死,他的一手銀針,能治她身上春毒。

  可那潑醒她的男人,卻居高臨下地俯視她,唇邊,吟著輕嘲。

  “本王為何要幫?本王差你蘭家的簇擁嗎?”

  蘭溪呼吸一滯。

  他和從前,完全是兩個人。

  藥性再度復蘇,即便身體凍得打戰,也壓不住體內升騰的火氣,用不了多久,她會再次失去理智的!

  蘭溪大腦瘋狂運轉,“郡王爺,你用涼水潑醒我,便代表你有心插手此事,我蘭家,我蘭溪……再如何不堪,也是能交換一些資源的。”

  蕭長卿冷笑。

  “我對你們蘭家沒興趣。本王之所以插手——”

  手中的帕子,輕飄飄落下,覆在蘭溪臉上。

  “說,你這帕子哪兒來的?”

  蘭溪費了極大的精力,才看清那帕子上的模樣。

  聲音迷茫起來,不知身在何處。

  “這就是我的帕子。”

  “你當本王是傻子嗎?”蕭長卿的語氣,隱帶不耐,“本王問你帕子從哪兒來的,誰給你的?你偷的?還是?”

  “這是我親手繡的。”蘭溪如實道。

  蕭長卿驟然俯身,抓著蘭溪的衣領將她從地上拖起。

  素來清雅的眸子,此刻染上些戾氣。

  “你若再信口胡言,本王現在將你送到司空將軍床上。”

  蘭溪艱難的張了張嘴,想辯解,卻不知從何而起。

  自己繡的帕子,要怎么證明?當場再繡一條給他瞧?她如今繡得起嗎?

  蕭長卿真的痊愈了嗎?怎么不傻了,倒像個瘋子了?

  蘭溪氣若游絲,切了話題,繼續為自己求生路,“郡王爺想做皇帝嗎?”

  蕭長卿盯著她那暈紅的雙頰,心頭浮起一絲連他都無法理解的狼狽。

  他強硬地開口,掩去心頭的悸動。

  “與你何干?”

  蘭溪無力地靠在他身上,抓著他的衣袖,借了了些力氣。

  “若郡王爺愿意,這皇帝可由你來當。”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蕭長卿以為自己聽錯了。

  蘭家費盡心機才成權臣,有了如今的朝堂威望,怎么可能將自己的后族身份拱手相讓?

  蘭溪趁自己還清醒著,喘著氣,快速地同他博弈,“若本宮扶持你上位,你可否封本宮為太后,讓我父親榮隱退去,還我蘭氏清名?”

  蕭長卿忍不住譏諷,“蘭氏清名?蘭氏女子從不入宮!自你嫁給蕭燁那日起,你蘭氏的清名早無了!”

  蘭溪面色一白。

  她知道。

  所以她才愧疚了兩世都無法原諒自己!

  蕭長卿看著那近在咫尺的絕色五官,嘲道:“可惜你生這么一副絕色之姿,卻有這樣一顆骯臟污穢的心思。”

  “披著蘭家的皮,做著弄權富貴的心思,真是玷污了這好姓。”

  說完這話,心臟,又劇烈地疼起來。

  蕭長卿忍著那痛意,松開蘭溪,任她重重摔落在地上,心臟處的疼痛才得以緩解。

  他不禁有些驚疑。

  其他女子的觸碰,他只有厭惡。

  唯有和這蘭氏的對視,觸碰,會讓他心痛難耐。

  果然是天生相克嗎?

  “罷了。”

  他垂首,鳳眸清冷疏離,好似與這深宮夜色,格格不入。

  “你的事,本王懶得管,也懶得插手,多跟你待一刻便覺得煩。”

  “你便在這里自生自滅吧。”

  轉身欲走。

  蜷縮在地上,疼痛和燥熱交纏的蘭溪,見他欲走,心底便是一寒。

  如今他們……已至如此地步了嗎?

  “等等——”

  她叫住那漸行漸遠的青色身影。

  “你若恢復記憶,想必知道你父親對你寵愛甚歡吧?若我告訴你,他并非病死,而是被人害死呢?”

  “你想不想知道真兇是誰?想不想為你父親報仇?”

  ……

  男子的腳步,如她所料地頓住。

  他轉身。

  漫天燈火與月光之下,俊美如神詆的五官,泄出冰寒至極的冷氣。

  “你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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